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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顫抖著,將冰冷的身體泡進熱氣裊裊的浴缸里。
溫水寸寸沒過肌膚和骨骼,良久,她才感覺自己的身體不再顫抖,感覺自己的呼吸舒緩,仿佛重新活過來。
男人的影子在眼前揮之不去。
她閉上眼,將身體整個蜷縮到水裡,可耳畔依舊迴蕩著男人陰冷蠱惑的聲音:記住我的話,好好考慮……
女孩猛然從水裡探出頭,張嘴大口呼吸。
她的頭髮、皮膚、睫毛,全都濕漉漉的,不斷往下滴著水珠。
她的眼圈泛紅,水眸中迸射出凌厲又決絕的光。
保留她的戶籍又怎樣?
他們從一開始,就只是一場鬧劇。
就算沒有那場綁架,他們也早就該結束了。
唯一的差別,是結束的方式不同而已。
恆溫的浴缸的好處,就是不管過去多久,水溫都是那麼舒適。
肖暖不知泡了多久,直泡到指甲發白,才撐著發熱的身體起來。
她裹著雪白的浴袍拉開門,一眼就看到坐在外面的洪烈。
洪烈側坐在外間的沙發上,單手托腮。
他透過落地玻璃看著外面濃黑的夜色,一貫璀璨的星眸黯淡,常年帶著爽朗笑意的面色沉重,原本就偏黑的皮膚,像是要跟這夜色融為一體。
可他聞聲回頭,看到肖暖的一瞬,臉上立刻綻放出溫柔的笑意:「洗好了?」
他的笑容純粹,聲音輕快,好像什麼都未曾發生過一樣。
肖暖的心軟酸感動,她垂下眼瞼,揉著濕漉漉的頭髮,悶悶道:「恩。雲天呢?」
「他已經睡了。」洪烈起身,自然地接過她手裡的干發巾。
他溫柔地替她擦拭著頭髮,目光所及是女孩染著緋色的白皙肌膚。
洪烈的喉結不自覺的滾動了下,聲音喑啞:「你放心,他什麼都不知道。」
肖暖僵了僵,側頭將干發巾從他手中接下:「阿烈,你能去書房等我嗎?我很快過來。」
洪烈動了動唇,終究還是點點頭:「好。你慢慢來,不著急。」
言落,他轉身出了房間。
肖暖握著干發巾的手緊了緊,她轉身飛快將頭髮吹到半干,換上長袖長褲的睡衣,才推開書房的門。
書房內,洪烈正立在書架前看書。
見肖暖進來,他立刻放下書迎上去。
寶藍色的真絲睡衣在燈光下泛著瑩光,越發襯出女人白皙的皮膚和精緻的五官。
他勾唇淺笑,星眸璀璨:「這套睡衣穿在你身上,好像會發光。」
「是嗎?」肖暖低頭看了看衣服,眼尾微挑:「這是你買的,你這是在變向夸自己眼光好嗎?」
洪烈大笑:「哈哈,被你看穿了。」
他爽朗的笑聲仿佛能擊穿黑夜,肖暖的心情又舒展幾分。
她拉開書桌前的椅子,示意他坐下,自己則斜靠在書桌上,柔聲道:「我知道,你肯定有很多疑問。現在,我全都告訴你。」
洪烈滑動轉椅,離她更近些,輕握住她的手,溫聲道:「如果你不想說,可以不說。你的過去,我很抱歉沒有參與。我想知道的,只是未來我有什麼可以為你、為我們做的。」
他喜歡她,從看見的第一眼就喜歡。
任何時候,任何地點,他都從不掩飾這份愛慕。
他抬頭,望著她的眼睛,燈光落在他的眼裡,滿是溫暖真誠,晃得人不敢直視。
只一眼,肖暖便移開了視線。
這個男人不但救了她命,還從未給過她任何壓力。
他就像天使一樣,默默地守護著她,支持著她所有的愛和夢想。
他給了他能給予的最好的一切,卻從未向她索求過任何東西。
「阿烈,這些事我應該也必須要告訴你。否則,對你不公平。」
肖暖深吸口氣,平復了一下情緒:「霍厲霆,他是我的前夫,也是雲天生物學上的父親。但我們的結合不是因為愛情,而是沖喜。我早嫁入霍家之前,我甚至不知道新郎是他。」
洪烈隱約知道這不是一段好的婚姻,聽到她親口說出來,還是忍不住吃驚:「Z國這樣繁華,也有這樣的事情發生?」
肖暖輕笑,點點頭:「任何地方,有陽光就一定有陰影。當年,我生物學上的父親溫振東為了討好霍家,將我嫁過去沖喜。我想回到溫家拿回屬於我母親的東西,所以答應了他。」
「那時候我只有二十歲,腦子裡除了復仇就是專研醫藥,我其實並不懂什麼是感情,只是覺得我的前夫是個好人,對我也不錯,就總想著也要對他好。而且他那時候病著,大概是每個醫者的天性,總想治病救人。」
她說著,自嘲地苦笑起來:「等我意識到自己可能喜歡上他的時候,才知道他心裡原來一直住著另外一個女人。他所有的善意,紳士的距離和那些有溫度的好,原來都是因為不在乎。不在乎,才會不介意容貌、身家背景、甚至是腦子夠不夠聰明……」
洪烈憐愛地握緊她的手,內疚道:「抱歉,是我來得太遲了。」
肖暖拍拍他的手背,釋然地笑笑:「沒事,都過去了。」
她頓了頓,繼續道:「溫霍兩家都是極為複雜的家庭,後面事情的發展有些失控。我和我前夫本來是井水不犯河水,但有一次他被人下藥,我們才陰差陽錯有了雲天。其實直到我墜海,我們都不知道雲天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