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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何不愧是好兄弟,電話打完不出半個小時就開車來接了。雖然嘴上嘮嘮叨叨不停嫌棄官戎事多,但官戎知道,這人就是那副口嫌體正直的臭德行,因而也不介意,反倒是和他互嗆了好一陣。
地方是老何挑的,應官戎的請求,離秦簡家的別墅不算太遠。別墅本就地處偏僻,在別墅附近的餐館,想當然也不會有太多客人。官戎和老何進門的時候,老闆正在悠閒地聽著相聲,見有人來了,忙關上了收音機,笑道:「兩位要點什麼?」
官戎:「隨便什麼都可以。」
老闆:「那就招牌菜吧。」
老何點了點頭,又對老闆喊道:「對了,再來瓶酒,要白的。」
官戎表示反對:「等下,我不喝酒啊。你開車,也不能喝。」
老何白了官戎一眼:「你小子難道不知道這世上還有一種職業叫做代駕?」
官戎被堵得說不出話,偏還要嘴硬:「那也不行。別怪我沒提醒,就你那酒量,喝多了還發酒瘋,回頭小心家裡那位抽你。」
「別他娘跟我扯那些有的沒的,」老何用眼神剜了官戎一刀,「說吧,今天怎麼敢把那傻小子丟到家裡自己跑出來瘋了?」
官戎:「嘖,你怎麼老叫他傻小子?人家招你惹你了?」
老何恨鐵不成鋼道:「那我叫他啥?官戎,你可別跟我說你真把那小子當成親的照顧了。咱是醫生,醫患之間該有的相處交流咱可以有,但是咱也得注意距離,距離產生美懂不懂?!」
「······」官戎半晌不吭聲,然後打臉地給自己倒了杯酒,仰頭一飲而盡,「老何,我心裡有數。」
老何瞪了他一眼:「你心裡有個屁的數,你要是什麼都明白,我之前多少次讓你去我那裡你就不會拒絕。叔叔阿姨盼星星盼月亮就盼著你能夠找個穩定工作,就算養活不了他們,能養活自己也挺好。結果呢,你是真能耐,不僅找了個『好工作』,還給他們找了個『兒媳婦兒』。」
官戎苦著臉道:「行了,能不說這個了嗎?一天天的見我就嘮叨,搞得跟你是我媽一樣。」
老何呵呵一笑:「我要是你媽,我肯定二話不說先把你吊起來打一頓,要不然難解我心頭之恨。」
官戎撇了撇嘴:「幸虧你不是我媽。」
老何又翻了個白眼,所有的話都融進了一杯酒里,一口灌下,被嗆的咳了兩聲,強忍不適道:「行,算你心大,到時候真要出什麼事了可別怨別人,自己擔著。」
官戎笑的無謂:「行,我自己擔著。」
只這一句話,就算是承認了他真的對秦簡存了不一般的心思。但他也沒打算繼續狡辯,喜歡就是喜歡,沒必要藏著掖著。
兩人各懷心思,一杯接著一杯酒的喝,一頓飯下來,兩人都醉了。只不過官戎的意識還算是清醒,最後找了代駕先將老何送回去後才又自己打車回了別墅。
不知道小簡醒了沒有。官戎站在門前這樣想著。
天早已經黑了,別墅內也是黑漆漆一片,沒有丁點光亮。官戎突然感到有些不安——這次是真的玩浪了。他肯定是腦子抽風了才會把秦簡一個人留到家裡,萬一秦簡醒了找不到他······
官戎愈發焦急了。他在黑暗中摸索到了燈的開關,但反覆按了多次燈卻依舊沒有亮。正奇怪時,官戎忽然聽到二樓傳來一陣刺耳的聲響,似乎是玻璃之類的東西摔碎的聲音,緊接著,便是哆哆的狂吠。官戎心裡一咯噔,急忙拿出手機打開了手電筒,小心翼翼的上了樓。
還沒走到二樓,官戎便發現樓梯上有些微玻璃的碎屑,而等目光觸及到走廊時,官戎的呼吸都滯緩了。
不長不短的走廊上布滿了玻璃杯的殘骸,那些碎片在燈光的照射下,反射出蒼白的光芒,宛如一顆顆晶瑩的寶石。官戎一邊艱難地從碎玻璃上走過,一邊搜尋著秦簡的身影。然而還沒等他走到盡頭,他便看到地上的玻璃,變成了鮮艷的紅色。準確的說,是浸到了一片血液中。
空氣當中瀰漫著的血腥味讓官戎的眉頭狠跳了幾下,不由得又往前邁進了幾步,再然後,那個小小的人兒便撞入了他的視野。
秦簡沒有在自己的房間裡,而是蹲在官戎的房門前,整個人縮成了一團,瑟瑟發抖。那些殷紅的液體,還在從秦簡赤.裸的腳底不斷往外滲,染紅了他周邊的一切事物。一眼看上去,仿佛是身處於血泊之中。
秦簡似乎是感受到了明亮的燈光,緩緩將臉從臂彎中抬起,眼神木然的看向官戎,看了一會兒,眼淚便滑了下來:「我找不到你。」
官戎連手機都快拿不穩了,立刻沖了過去,將秦簡攬入了懷中:「對不起,小簡,對不起······」
秦簡哭的更厲害了:「我把爺爺弄丟了,我找不到他。」
官戎發覺秦簡有些語無倫次,身子也顫的厲害,不禁加重了手上的力氣,將秦簡抱得更緊了:「沒關係,我還在這裡,小簡不怕啊。」
這樣的安慰並沒有起到多大作用,反而讓秦簡的情緒越發激動。秦簡掙脫了官戎的手,一把將他推開,而後自己站了起來,瘋了一般地用力踩在玻璃上,似是沒有痛覺,又像是在懲罰自己弄丟了爺爺。
不用看官戎就知道,秦簡的腳底一定被劃的血肉模糊,不忍卒看。他聽到秦簡在尖叫,叫喊中儘是痛苦和歇斯底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