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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候但凡是個人都能看出她遇到難處,會多加詢問安慰一番。
哪知紀隨與偏偏不走尋常路,他視若無睹,視線也跟著飄了下去,落在阮幸左腳腳踝處,「腳傷好了?」
阮幸:「……」
隨著他的話,阮幸憶起她昨晚是如何連站立都成問題,一瘸一拐的進去一瘸一拐的離開,還一直暗示自己腳踝骨折的事情,讓他為自己長期治療的事情。
而現在她好端端地站在這裡,好像是有點不太合適。
不過阮幸臉皮厚,應付這點小狀況自然不成問題。
她訕笑了下,彩虹屁張嘴就來,「是醫生您醫術高明,說我沒有什麼大礙,真的就沒有什麼大礙,昨晚痛得我還以為骨折了呢,沒想到睡一覺就好了,連藥都不用塗。」
一般來講,一個女生,一個賊好看的女生,這麼誇讚一個男人。
男人的虛榮心是該得到充分滿足的,就算是不喜形於色,也會有些許的表現。
但阮幸忘了,紀隨與是一個活了二十八年都沒女朋友的比鋼筋還直的鋼鐵直男,這些話落在他耳朵里屁點用都沒。
哦,不對,其實還是有用的。
紀隨與知道她傷好了,所以要聊的就不是病情上的事情,所以也無需再停留,他語氣冷淡,「恭喜痊癒,我現在已經下班了,如果還有什麼問題可以去科室找其他醫生幫忙。」
阮幸一口氣憋在胸膛,心情複雜極了。
可鬥志再次被激發出來,只當沒聽懂他的逐客令,厚著臉皮邀請道,「謝謝醫生那麼晚還給我看病,我想請您吃個飯。」
「職責所在,醫患關係要保持單純,醫院規定不能接受病人謝禮。」
「那醫生您請我吃飯怎麼樣?」
「……」
……
摺疊小桌花色老舊,邊緣因使用過久留下了一層擦不掉的油污。怕弄髒衣服,阮幸拘謹地坐在小板凳上,椅子很矮,雙腿伸展不開有些憋屈。
店鋪擁擠不說,外面也異常擁擠,客人時不時從她身邊經過,以至於阮幸都有點擔心對方手一抖會把湯撒她身上。
阮幸盯著這家早餐店研究了好半天,一堆念頭鑽進腦海里。
她尋思著紀隨與不會是故意把她帶來這裡吃飯吧?暗示她他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想讓她知難而退?
胡思亂想間,紀隨與買過飯回來。
他穿著一件淺藍色條紋襯衣,袖扣挽了幾下,露出半截小臂,身高腿長,西裝褲筆直垂落,淡金色的晨曦傾灑在發梢。
喧鬧人聲,不遠處煮鍋上蒸騰的白氣,皆為他增了些煙火氣。
阮幸有一瞬間被魅惑,心裡慌了瞬,暗罵沒出息,明明她才是來勾引對方的!
視線無措地從眼尾的那顆淺棕色淚痣挪開,晃了圈最終落在紀隨與那雙骨節分明的手掌間,指甲修剪整齊,是好看的圓弧形,泛著健康的淡粉色。
此刻他手中端了兩個粗糙的白瓷碗,兩相比較,有點暴殄天物的感覺。
大概是阮幸的目光停留太久,紀隨與誤會,多解釋了句,「這家店在這邊開了十幾年,院裡的同事有時間都會來這邊吃早餐。」
「味道還不錯。」
嫩綠色的蔥花中漂浮著幾顆飽滿粉嫩的小餛飩,看著就很有食慾。
而且餐具清洗得很乾淨,阮幸尋思著紀隨與作為醫生應該比她更注重衛生才對,他都可以吃,她為什麼不能。
阮幸沒再多加糾結,從紀隨與手中接過勺子。
還有些燙,她咬了一小口,鮮香味充斥在味蕾間,意料之外的很好吃。
如紀隨與所說,醫院裡的醫生和護士好像真的挺愛吃這家早餐。
解決掉一碗小餛飩的時間裡,就有不少人和紀隨與打招呼。
阮幸吃完拿紙巾簡單整理了下:「紀醫生?」
紀隨與抬眸看她。
阮幸甜笑:「我聽他們都這麼稱呼你,謝謝紀醫生的款待,真的很好吃。」
「說起來紀醫生昨晚幫了我那麼大的忙,我到現在還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紀隨與看著她,淺色的眸子除了淡漠還有些看不懂的情緒。
就在阮幸以為他不會說話的時候,紀隨與忽然開口,聲音一如往常的冷淡,「紀隨與。」
阮幸一時間沒反應過來,臉上還帶著些許錯愕,隨即得寸進尺道,「那,紀醫生方便給我留一個聯繫方式嗎?下次我請你吃飯。」
「不用。」回答的是最後那句話。
「好的吧。」
感情發展要循序漸進,不然目的性太強容易翻車,還容易崩人設。
今天在紀隨與面前刷臉成就達成後,阮幸沒準備再進一步,被拒絕也沒怎麼在意,還很識趣地主動提出離開。
*
門外是「咚咚」的敲門聲,床頭是「嗡嗡」的手機震動。
就是再香甜的夢境也經不起這麼折騰,盛千凝不堪其擾,倏地從床上坐起來,捂了會兒耳朵,認命地出去開門。
「早。」
阮幸敲門的手正巧懸在空中,沖盛千凝問好。
盛千凝臉更黑了:「哥哥!你知不知道現在幾點鐘?昨晚回來我才睡了三個小時,能不能讓我多睡會兒!」
阮幸討好道:「不是,我來給你送個早餐。」
盛千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