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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方如怡哪兒是真嫌棄啊, 無非是當著紀隨與的面故意說的。
紀隨與性子冷淡,鮮少與人交際, 但不代表他對人情世故一竅不通。見此,他很上道地維護起阮幸來,「阮幸很好。」
方如怡睨了阮幸一眼,似笑非笑。
阮幸臉頰倏地紅了起來,粉粉的, 似三月櫻花,很可愛。
頭頂艷陽高掛,這會兒時間已經不早。
紀隨與禮貌周全,主動邀約,「方姨,大嫂,你們晚點有事嗎?不然一起吃飯?有什麼愛好和忌口嗎?」
最為驚訝的馮音韻雖然已經接受了事實,但聽著紀隨與的這個稱呼,一時間她的心情又複雜了起來。
方如怡知她想些什麼,挽過馮音韻手臂,促狹道,「阿韻,你看這輩分,你是不是差了點什麼應該和我講的?」
「……」
這不就是暗示她也要改個稱呼嗎,至於這麼冠冕堂皇嗎?
想都不要想!死都不可能!
當著兩個小輩的面,馮音韻還是有點長輩包袱的,不好直接發作,黑著一張臉警告,「別找事兒。」
阮幸被馮音韻從小疼到大,她和馮音韻沒什麼距離感。至於方如怡,母女兩人更像是朋友,平時很少有不可說的事情。
因此在聽到她倆意有所指的暗示對話時,阮幸有點茫然不懂,也是準備直接問出來,問她們「差什麼」。
但在開口之際,阮幸忽然想到昨晚方如怡在得知她因和紀隨與交往而有些顧慮時安撫她的話,隱約還有點沾沾自喜好像是占了大便宜的神色和語氣。
可不就是占了大便宜嗎!
突然比好姐妹大一個輩分呢!
以後逢年過節串親戚指不定還能多喊幾句乖侄女……
依她媽媽的性子,這種事情絕對幹得出來。
就像今天,這才哪兒到哪兒啊,八字都沒一撇呢,她媽媽就開始暗示馮姨,想占盡便宜了……
阮幸沉默下來,看向方如怡的眼神微妙許多。
紀隨與心思通透,自然猜得到她們在說的內容,而且……好像、應該、很大程度還是因他而起。
他抿了下唇,覺得有點挺對不住馮音韻的。
但另一個又是未來岳母,他也不好評價對方做事不地道,也是格外的沉默著,不敢主動往槍口撞。
方如怡純粹是想看馮音韻變臉,故意沒事兒找事兒,但她也沒太過分,和馮音韻拌了幾句後就將這茬揭過了。
她擺擺手,打發阮幸離開,「媽媽忙著呢,吃飯的事兒改天再議,你倆去玩吧,不用管我們。」
阮幸有別的計劃,本來也不是很想和方如怡她們一起吃飯,聽罷,她快快樂樂拉著紀隨與離開。
畢竟面對的是阮幸的家長,紀隨與很注重禮節,認真道別。
*
小橋流水,迴廊曲折,亭子裡還有女生穿著漢服表演古箏。
姜慎開的這家私房餐館環境十分典雅,沒有嘈雜聲,沒有快節奏的催促,更多的是讓人享受美食。
阮幸隨著紀隨與去他和姜慎的那間固定包廂。
裝修比不上外面那些文藝典雅,金燦燦亮晶晶,甚至有點財大氣粗的感覺,因為是依著姜慎的品味特別設計的。
紀隨與拿過菜單,簡單翻了下,直接點餐。
念出來的菜品,全都是阮幸的口味,咸辣重口,最後還有一道甜品,但是是常溫的。
話音落,紀隨與把菜單遞給阮幸,「你看看還有什麼想吃的。」
阮幸不得不承認,紀隨與可能是除了方如怡和阮則外最了解她也最將她放心上的人,單是從飲食習慣這點就看得出來。
阮幸心裡很暖,她搖搖頭,沖紀隨與笑了下,「沒有了,我喜歡吃的都被你先點完了。」
「那就先這些。」紀隨與在平板上劃了幾下,提交菜單。
「等等。」阮幸叫住。
紀隨與抬眸,目露疑惑。
「再加一個龍井蝦仁。」阮幸舔了下唇,突然有難以啟齒的感覺,很小聲地說,「你喜歡的。」
房間被暖黃色光暈鋪滿,亮晶晶的裝潢折射著光,紀隨與輕笑,眼尾那顆小淚痣像是會發光。
低沉磁性的聲音響起,重複了一遍,「嗯,我喜歡的。」
——我喜歡的菜。
——我喜歡的人。
也不知道在指哪一個。
目光熾熱,直勾勾盯著阮幸,不容忽視。
阮幸捧著陶瓷小杯子,不知是緊張還是什麼,握得有些緊,指尖處略有些發白,她低頭抿了口熱水。
餐館這邊每日都是新鮮食材,現點現做。
他們才剛剛下過單,距離上菜至少要半個小時。
就這麼安靜等待著,確實很尷尬。
片刻,一杯熱茶飲盡,阮幸放下杯子。
紀隨與提起水壺,為她倒滿。
阮幸沒再碰,望著紀隨與的那雙淺色的眸子,看人時總帶著漫不經心的冷漠和疏離,但只有阮幸知道它笑起來時是有多溫柔。
阮幸突然不知道該怎麼開口了,壓在桌沿的手指無意識攪繞著。
「想好怎麼對我負責了嗎?」
「……」
聽到紀隨與這散漫輕佻的語氣,昨天他硬要賴上自己的畫面瞬間冒了出來,阮幸百感交集的情緒一點不剩。
「你在咱媽面前說的,是不準備當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