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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了,不用過來,我不想聽她道歉,就這樣吧。」
依照葉書萱的性格,讓葉書萱道歉可太容易了,而且都不用提出來,葉書萱自己就能想起這件事,然後主動來她面前進行一場情真意切的表演。
從小到大,阮幸沒少被迫觀看。
每每表演結束,葉書萱都能收穫到阮景同誇她『體貼懂事』的評價,而阮幸則是『任性胡鬧』『多跟著學學』。
有看表演的時間,阮幸覺得不如放在研究攻略紀隨與身上。
「聽你哥說,你前陣子看了輛粉色的跑車,等你出院,爸爸跟你一起去店裡提。」阮景同想要補償阮幸,「還有其他想要的嗎?」
「不用了,那輛車路上有人在開了。」阮幸搖搖頭。
隨即她後知後覺,不是葉書萱對不起她嘛,憑什麼阮景同來補償,而且她都不知道葉書萱的情況呢,她爸爸倒是清楚得很。
阮幸臉色唰得沉了下來,有點質問的意思,「你先去葉書萱病房看過她,才來找我的對不對?」
「沒有,第一個來看你。」
阮幸不信:「那你怎麼知道她骨折的?」
「書萱一個小時前和我通過電話。」怕阮幸誤會,阮景同補充,「阮則給你繳費時也和我通了電話,我清楚你的情況,沒有及時過來是因為你哥在,你哥照顧你,爸爸很放心。」
阮幸心情煩躁起來,語氣越來越沖,「是是是,我哥在,我哥照顧我很貼心,我哥很靠得住,但他和你能一樣嗎?」
「你什麼事都關心葉書萱,她什麼事都麻煩你,到底我倆誰才是你的女兒?」
阮景同耐著脾氣:「小幸,是爸爸對你不好嗎?你怎麼會有這種想法?書萱從小沒了媽媽,爸爸只不過多照顧她一些,你體諒一點。」
阮幸:「她爸爸又沒有去世,她爸爸就不能照顧她嗎?她還有爺爺奶奶姥姥姥爺,遇到困難怎麼就不能和她爸爸和她的親人聯繫?」
阮幸鼻尖突然酸了:「大家都只有一個爸爸,我憑什麼要分她一半,我的爸爸媽媽還因為她離婚了,我的家分成兩半了,為什麼沒有人體諒我一點?是是是,我很自私我沒有同情心,我還特別壞,我從五歲的時候就討厭葉書萱,討厭了十幾年,現在還是特別討厭她。」
這些是阮幸在心裡藏了好久的話,如果不是情緒激動,絕對不可能主動說出來。
她想要的是獨一無二的偏愛,她爸爸卻要分給另一個人。
她經常和阮景同吵架,和阮景同對著幹,不過是說服自己有沒有那份偏愛一點都不重要,她不會去低頭討要,因為她不在乎的。
五歲以前,阮幸覺得自己是這個世界上最幸福的小公主。
她有溫柔漂亮的媽媽,每天會給她辮好看的頭髮,穿好看的裙子;有小朋友們都羨慕的哥哥,會在父母都不允許的時候偷偷給她糖吃;還有最最最好的爸爸,會滿足她一切要求,會在其他叔叔伯伯面前炫耀她,她的名字是爸爸起的,希望她永永遠遠的幸運。
但漸漸地,小阮幸察覺到阮景同陪她的時間越來越少。
小孩子正在長身體,睡眠時間長,晚上八九點就困了,以往阮景同會儘可能早的回家,陪小阮幸用晚餐,再陪她玩一會兒小玩具,臨睡前再給她念一段公主的童話故事。
可是接連好幾次,小阮幸睡覺前都沒有看到爸爸,她很不高興,方如怡告訴她爸爸工作忙,在努力賺錢給她買娃娃。
小阮幸抱怨了幾句,接受這個事實,嘴上說著要阮景同放假的時候給她補償,其實已經原諒他了。
很久之後,阮幸發現事實好像並非那樣。
那陣子阮景同確實很忙,但並不是因為工作忙碌,而是因為他無意間得知初戀柯雪卉生了重病,時日無多。
方如怡和阮景同雖是家族聯姻,但結婚多年,相敬如賓,她對阮景同也很滿意,漸漸生了深厚的情誼。
她並非小肚雞腸的人,阮景同雖和柯雪卉談過戀愛,但那已經是好多年前的事情,而且對方也確實重病在身,所以她並未限制阮景同。
在小阮幸問起時,她也是溫柔地替阮景同說話,替阮景同保住女兒的歡心。
最讓阮幸傷心的一次是,她六歲生日那天。
作為對她的補償,阮幸要求阮景同在生日那天帶她去賽馬場騎馬,她看動畫片上王子騎著的小白馬眼饞很久了。
對著軟軟糯糯的小糰子,阮景同哪兒拒絕得了,含笑應下,還架著阮幸手臂在空中飛了好幾圈。
等那天真正來臨,阮景同卻突然有事,向阮幸道歉。
小阮幸癟著嘴,很想哭很想埋怨,但想到爸爸工作不容易,委屈地揮揮手,要他早些回家陪她切蛋糕許願。
一上午,小阮幸都懨懨不樂,連最愛的奶酪都失了興趣。
阮則和方如怡哄了很久,才讓她高興一點點,才說服她同意由媽媽和哥哥陪著去遊樂園過生日。
大概是周末,遊樂園人山人海,小朋友手裡牽著氫氣球,拿著棉花糖,身後跟著爸爸媽媽,有的還被爸爸抱在懷裡。
小阮幸情緒低落,安慰自己她有哥哥,其他人都沒有哥哥呢。
但這種心裡安慰的作用只持續了半分鐘,因為她在人群中看到了阮景同,以及被阮景同牽著的小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