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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隨與打斷。
阮幸未停,繼續坦白著她曾做過的事情。
「……那天我沒有扭傷腳,我故意的。」
「我從來沒有進過廚房,我全家都不擅長做飯,給你送的便當全都是我家阿姨做的。」
「我第二次扭到腳和紀淮也有一點關係吧,之後是故意住院,因為想和你多點機會接觸。」
「哦,差點忘了姜慎哥,我和他認識不是偶然,是我聽朋友說你們關係很好,知道晝夜營業那天他會在現場,我特意過去,特意和他認識,為了接近你。」
……
「紀隨與,我沒有你想的那麼單純。」
「我脾氣很差很任性,紀淮以前還說我有公主病。我從來不是你喜歡的單純小白花那種類型,或許曾經是,但那是我裝出來的,為了讓你喜歡上我。」
一字一句,像是沒有手柄的匕首,扎在阮幸心裡,也刺痛著紀隨與。
準確來說,從阮幸說出那句『不喜歡』時,紀隨與已經受了重傷,還有後面那一遍遍的紀淮的名字。
所有的,都與紀淮有關。
紀隨與以前沒想過這些,現在感受如刀絞般的心痛。
報復的前提是恨意吧,有恨意之前總會有愛意。
兩人都沉默著。
從第一句話說出的時候,阮幸就已經無顏面對紀隨與。
但她還欠紀隨與最後一句道歉,可開口時,嗓子卻像啞了般,這句道歉無論如何都說不出口。
阮幸知道原因,因為一旦說完,她和紀隨與將再無瓜葛。
……
阮幸只猶豫了瞬,閉上眼睛,「對不起。」
最後的尾音帶著顫,話音落下,情緒翻湧著,說不清是釋懷多些還是愧疚多些,但匕首刺破的傷口愈來愈大。
阮幸輕聲說了句『再見』。
她低頭離開。
「阮幸。」
紀隨與攥住阮幸手腕。
阮幸腳步微頓,並未回頭,搶在紀隨與之前開口,語氣與方才的平靜不同,多了許多冰冷。
「我知道我做的不對,我會盡我所能補償你,兩家情誼還在,所以……別鬧得太難看……」
紀隨與唇線緊抿,再次問道,他聲音很沉,帶著極強的壓迫感,「不喜歡我?」
「不喜歡。」阮幸違心。但她不配說喜歡,也配不上紀隨與的喜歡。
「確定?」
「嗯。」
「明白了。」
紀隨與緩緩鬆手。
轉瞬間,紀隨與斂了神色,舉止規矩,一如初見時那般,清冷如雪山之巔萬年不化的積雪。
他說:「我送你。」
阮幸:「不用。」
她補充:「謝謝。」
隨即,阮幸走至包廂門口。
剛巧侍者正要進來上菜。
開門的瞬間,阮幸差點撞上對方。
阮幸又留了句「對不起」,匆忙離開。
包廂內只剩下紀隨與一個人。
侍者將菜品放上餐桌,在之前他就覺得這對情侶間氣氛怪怪的,現在這樣,他隱約猜出原因……
他小心瞄了眼紀隨與,按規矩道,「祝您用餐愉快。」
「等等。」紀隨與叫住他。
侍者心裡緊張了瞬。
「剩下的不用端上來了。」紀隨與說。
「但……還是要付錢的……」
「我知道。」
都沒有女主角,這頓晚餐也沒有意義了。
紀隨與心裡哂笑,他接著離開包廂,到樓下結帳時,發現已經被阮幸結過了。
*
從餐廳離開,阮幸再次看到門外等候區的小情侶們,還聽到身邊的女生朝男朋友撒嬌要親吻。
本來她和紀隨與也應該是這樣,可是現在都被她搞砸了。
阮幸難受得要命,咬著唇瓣的力道不自覺加重,鐵鏽味兒充斥在唇齒間,她飛快離開這條街道。
但又不知該去哪裡,茫然地沿著人行道向前走,頭頂像是有一片烏雲,一直飄著,即將下雨。
忽然,身側傳來汽車鳴笛聲。
阮幸踢著小石頭,並未抬頭。
車子跟著她,繼續鳴笛。
阮幸煩躁不已,想跟對方理論一番,她看過去,透過半落的後車窗看到裡面的阮則。
阮則:「上車。」
阮幸的火苗瞬間滅了,乾巴巴「哦」了聲,拉開車門上車。
阮則皺眉:「急著下班,就是為了在馬路上晃悠?」
阮幸:「我鍛鍊身體。」
阮則表情嫌棄:「……你上次辦的健身卡都過期了吧,去健身房的次數超過兩次了嗎。」
阮幸低著頭,語氣很沖,「要你管,煩不煩啊。」
聲音帶著些許哭腔,阮則哪兒還能發現不了她的不對勁兒,他伸手抬起阮幸腦袋,只見對方眼睛紅紅的,眼淚默默往下流。
阮則無奈:「哭什麼,說還不能說了?」
說話間,他拿過抽紙盒,抽了幾張紙,給阮幸擦眼淚。
阮幸不吭聲。
阮則向她道歉:「是我說錯話了,行不行?別哭了,你妝都花了。」似是為佐證,他還特意把沾濕的帶著顏色的紙巾給阮幸看。
阮幸:「才不是因、因為你,少往臉上貼金!」
哭腔更甚,發音變得模糊。
可能是有人在旁邊安慰,阮幸委屈之意被放大,如開了閘門的洪流,再控制不住,她忍不住哭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