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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轉念一想,又覺得不能夠,她已經放下姿態,允許陳拓帶著情婦同她結婚,要知道,一個小時前還是她老公的那個男人,不僅得忍受她男寵眾多,自己還得同任何一個女人保持三米以上的距離。
日頭一點點挪動,漸漸就到了中午,春天已經臨近尾聲,開得花兒也都謝了,柏油馬路烘曬得直冒熱氣,吳美人哪裡受過這樣的閒氣,幾乎想把車子都翻過個個來。
手機到底還是響了,她剛把大哥大換掉,找人去韓國買了個輕巧型的,陳拓的號碼備註一大早就被她換成了「老公」兩字,可是此刻看著這兩個字在屏幕上跳動,頗有些諷刺的味道。
她不是二十歲出頭的任性女孩子,電話還是要接得,不管怎麼樣,話總是要說清楚。
「陳總。」
「吳書記。」
略顯蒼白的開頭,吳美人便不再開口說話,陳拓欠她一個交代。
「對不起吳書記,我想我不能和你結這個婚了。」
「為什麼?」
那頭沉默。
吳美人追問,「是因為你那個秘書?」
陳拓沒有回答,只說:「吳書記,我們二十歲出頭就認識,希望你能看在我們這些年的情誼份上,彼此留個相見的餘地。」
吳美人冷笑,「你以為要不是這十幾年的情分撐在這裡,我還會接你電話嗎?」
陳拓的聲音低下去,「對不起美人,這次是我對不起你,將來要是有什麼需要幫忙的,你只管說。」
吳美人對著後視鏡整理頭髮和妝容,到底是見過大風大浪的女人,此刻已經平復心情,她最後只問了一句。
「陳總,最後一個問題,婚兒結不成,沒事,我認栽,那從今往後,我和你,還有沒有之前那個來往?」
陳拓幾乎是沒有一點猶豫,還是那三個字,「對不起。」
吳美人徹底被惹毛,她將電話按掉,很快撥通另外一個電話。
「蔣黑爺,從前聽人喊您這個外號,我覺得不置可否,可這些天,看您翻雲覆雨的這些個手段,我算是領教了,誰能做您對手?陳高鵬一死,您這是要天下無敵呀。」
那頭深沉一笑,「我這種半隻腳埋進棺材裡的人,哪有那些個野心,不過是順勢而為罷了。」
吳美人笑道:「好一個順勢而為,當初你把陳建民弄進局子裡,也是順勢而為?」
電話那頭瞬間沒了聲音,好在蔣建志很快調整過來,只是聲音沒了方才的大局在握,「吳書記可不要胡亂猜測,陳建民是被王浩男告發,這才進了局子。」
吳美人笑得發顫,臉上那顆大痣抖動,古人笑話東施醜陋,其實吳美人也不相伯仲。
「黑爺,王浩男究竟是自己用腳走進局子裡的,還是您派人拿刀架進去的,您可瞞不了我,陳拓和他秘書以為自己玩了一把離間計,誰知道這事可刺激不到王浩男搭上身家性命,您在後面順水推舟,將罪過推到陳拓身上,真是好一招一箭雙鵰啊,說起來,我還要跟您好好學習學習呢,孫子兵法,我沒您用得溜。」
蔣建志不再繼續這個話題,吳美人亮出底牌,是被惹急了,他明白今兒個招惹這位蛇蠍醜女的絕不會是他,所以他換了話題。
「吳書記,您今兒個這麼生氣,是陳家二少爺招惹您了嗎?」
吳美人「哼哼」冷笑兩聲,擺明不願提及這個名字,只是說道:「打電話給您,就是知會您一聲,從今天開始,您陳家的事,我再不會插手,接下來您就是翻出滔天巨浪來,我也只作壁上觀。」
蔣建志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來,「好嘞,等得就是您這句話。」
………………
陳拓打完電話,將手機塞進隨身攜帶的皮包里,楊妮兒有些擔心,拉著他的手,「那個醜八怪說什麼了?」
陳拓被她逗笑,捏捏她的面頰,「真是越來越任性了。」
兩人十指相扣,去吃了港式早茶,計劃著下午坐車回去,可誰也不肯動,都知道回去的局勢,陳拓沒了靠山,蔣建志和陳建詞還有王思麗,三人結成的陣營滴水不漏,要是他們沒有狼子野心,誰又會相信。
想來想去,還是先去同風水師傅道別,兩人坐了電車,尋著來路找到地方,逼仄的路邊小樓,鱗次櫛比的商鋪牌子,樓下各種的菠蘿包和叉燒,還有衣著暴。露的站。街。女,他們相視而笑,只覺得這就是人間煙火氣,只要身邊站著對方,似乎哪裡都可以生下根去。
這邊才剛剛對回去的境況有些釋懷,那邊上到樓上,卻看見表外甥的房子房門大開,裡邊桌椅凌亂,各種垃圾橫飛,不過旦夕之間,竟然大變模樣,兩人愕然,正不知如何是好,身後忽然上來一人。
「總算把你們等來了。」正是風水師傅。
他拍了拍陳拓的肩膀,「我被騙了,哪裡是我表外甥,是個冒名頂替的。」
楊妮兒喃喃,「怎麼會這樣?」
風水師傅搖頭嘆氣,一日不見,人似乎老了十幾歲,頭髮花白凌亂的不成樣子,「二少爺,徒兒,我怕是害了你們了,我剛才想來想去,想通了許多關節…」
後面的話,他沒說完,陳拓雙手插袋,一下子頹廢了下去,「是蔣叔對吧?人是他找來得,騙你們過來,就為了引我過來對吧?」
風水師傅點頭道:「只是不知道他為何要行這一步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