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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少爺請尊重老爺意思,老爺病重,最後一點心愿, 望大少爺不要橫加干涉。」
陳建民幾乎氣得跳腳, 「我爸這是假借風水不好的名頭,實則行同那個女人苟且之事。」
蔣建志臉色一下子冷了下來,「大少爺,言多必失,您說話之前,望您三思而後言。」
陳建民碰了這樣一個不軟不硬的釘子,一肚子氣沒處撒, 眼睜睜看著醫療團隊上到樓上去, 將陳高鵬的輪椅搬上醫護車,開去劉珍的家裡。
他撇下司機,自己將車子開上高架, 油門踩到最大,卻還是沒辦法宣洩心中的怒火。
晚上到家,看見賴明莉和兩個小孩,心中的怒火更是無處發泄,老頭子一下子脫離了掌控,被老二母子拽在掌心裡,他有種安全感全無的失落感,像是支柳枝兒,頗有些隨風搖擺的意思。
隨手就把一隻玻璃高腳杯砸在地上,砸完了還是不解氣,又去拿花瓶,兩個孩子嚇得躲到房間裡,家裡安安靜靜,只有時不時的玻璃撞擊地板的聲音。
賴明莉也是個辣手之人,她就站在廚房門口,甚至還圍著圍裙,看著這個相伴了十五年的男人像個失敗者一樣用砸東西來發泄怒氣,一直到家裡的東西砸無可砸,整個客廳和餐廳就像是被土匪掃蕩過一樣,她才走到沙發前,坦坦蕩蕩地坐下來,問他,「不就是搬過去等死嗎?值得你這樣抓狂?」
陳建民也是發泄夠了,頹然坐在餐桌邊的椅子上,腳邊是一片狼藉,他有些木然,很多說不清道不明的恐慌感在心裡泛濫。
他安靜了許久,這才走到沙發邊坐下,將結髮妻子摟在懷裡,兩個人都沒什麼話可以說,只是靜靜依偎,賴明莉像安慰小孩子一樣拍拍他的後背,「沒事的,就那麼幾天,不會翻天的,別太擔心了,你看,我本來還煮了老鴨煲和紅燒肉,想等你回家吃飯,結果你這一通亂摔,氣撒沒撒完我不知道,飯吃不成了倒是真的。」
陳建民將賴明莉壓在懷裡,狠狠親了一口,「走,把向珊和向榮叫出來,我帶你們出去吃大餐。」
………………
楊妮兒開始每周六去風水師傅那兒學手藝,可風水師傅並不教她什麼口訣要領之類的,只是帶著她到處轉,風水師傅差不多一周只接一單活兒,自從楊妮兒拜他為師之後,他統統都推到周六,好帶著楊妮兒一塊兒過去。
跟了兩三周的樣子,陳拓也有些好奇,他帶著楊妮兒晚上飯局歸來,司機先將他送回家,可他下車之後不肯自己上去,將楊妮兒從副駕駛座位上拖下來,揮揮手讓司機先走,說是要看看楊妮兒學了些什麼本領。
楊妮兒站在那棟郊外的小別墅門口,汽車的尾氣依稀還在鼻尖縈繞,她皺起眉頭,心中忐忑不安,這麼晚了,哪裡還有車可以回城裡,陳拓怕是早就打好了算盤,今天不肯放她回去了。
或許是玄關那晚之後,她早已做好了心裡準備,她雖然跟過的男人只有陳建民一個,但卻是最複雜最陰暗的那一個,她深深明白男人的劣根性,已經吃到嘴邊上了,萬萬沒有不咽下去的道理。
她進到別墅里,發現地燈都亮著,對著別墅門幾十米遠的客廳落地窗大開著,窗外濃濃的夜色傾瀉進來,不知名的夜鶯在啼叫,窗外籬笆上的喇叭花早已凋謝了,籬笆變作黃色,上面纏繞著早已化作黑色乾枯狀的樹枝,夜風習習,還是冬天的溫度。
陳拓從鞋櫃裡翻出一雙女式拖鞋,白色的毛茸茸的棉鞋,還有一雙可愛的耳朵,楊妮兒不動聲色的換上,心中愈發篤定,她要守住自己的心,哪怕今天,她收不住身體。
陳拓去酒櫃翻翻找找,不一會兒就拿著一瓶紅酒和兩隻高腳杯出來,他坐在餐桌的一邊,拍了拍身邊的位置,示意楊妮兒坐過去。
楊妮兒踮著腳尖坐在他身邊,被他一把摟在懷裡,陳拓已經喝下去半杯,再加上方才酒席上的應酬,身上酒氣重得厲害。
楊妮兒只是輕輕皺了皺眉頭,卻被陳拓敏感地發現,他捏住她的嘴,口對口地度給她一大口紅酒。
酒漬殘留在唇邊,陳拓伸舌舔去,很快又是一大口餵來,他們共用一隻酒杯,從進到房子裡頭為止,他們之間,連一句話都不曾說過,卻默契地用這種方式,很快將一整瓶紅酒喝乾。
楊妮兒向來不勝酒力,很快就有些微醺,陳拓不知去哪裡拖出一隻唱片機來,黑色的唱碟拿出來,楊妮兒從來沒見過,只瞧見陳拓修長的手指將那片碟片放進去,唱片機里很快便有音樂溢出來。
陳拓將楊妮兒從椅子上抱下,摟在懷裡,隨著音樂緩慢移動,窗戶還是沒有人去關,夜風將落地窗簾吹得高高飄起,在他們身邊肆意擺動,酒勁兒慢慢上頭,他們靠在一起,時不時地親吻,楊妮兒一點點放下戒備,迷濛著雙眼,陷在男人難得的溫柔里。
陳拓將楊妮兒的額頭按在懷裡,碟片機里換了一首歌,悠揚的旋律在室內緩緩流淌,他們跳起慢三步,楊妮兒完全不會,陳拓卻似乎精於此道,他帶著她左右移動,說不清道不明的曖昧氣氛在整個房間裡蔓延,今夜的天氣格外好,一抬頭,就可以看見皎潔的月亮,如銀盤般,月光從窗外漫進來,浪漫的簡直不像話,眼前的男人又如此動人,有些事,就這樣不明不白,不清不楚地發生了。
他們糾纏了很久,從客廳的餐桌上,一直到樓上的臥室大床上,最後結束在浴缸里,兩個人都精疲力竭,溫熱的水汽將整個浴室的空氣都變得迷濛,熱水龍頭髮出嘩嘩的聲響,他們接吻,分開,又再接吻,就像是多年未見的戀人,突然在某個遙遠城鎮一天只有一趟的火車站下車,一個人提著行李,另一個人等候在站台上,雖然隔著很遠的距離,但依然能看清楚彼此的內心,哪怕隔著漫漫時間,悠悠歲月,卻還是能知道此心堅定,今生不移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