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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心宇:「……」
胡心宇放緩呼吸,試探地問:「他背叛過你?」
沈凜垂下眼睫,他淡淡地輕笑了一下,抬眸看向胡心宇,問道:「你單獨找我,是想和我合作?因為你覺得一哥比較難對付,是麼?」
「是,」胡心宇用力點了點頭,「他太危險。」
沈凜審視著看著胡心宇,他長出口氣,從桌子上站起來:「既然你說這裡有個祭祀,那祭壇在哪兒?」
「還不清楚,」胡心宇搖了搖頭,「這是我們最終的目標。」
「說說你的計劃。」
「我們合作找到祭壇,共享消息。」
「我不認為我對你有什麼隱瞞,」沈凜說,「就在不久前,你向你闡述了一條完整的故事線。在這種情況下,你的合作還有意義嗎?」
「現在不會,不代表以後不會,」胡心宇遠比他看起來的小心謹慎,「越是接近真相,盟友之間的信賴度就越來越低。你很聰明,和你合作我不會吃虧。相反的,如果大部分信息被掌握在那個男人手裡,我很害怕……」
「害怕可能存在的戰鬥輪,」沈凜續上他的話,「玩家之間的戰鬥輪。」
「是的。」胡心宇凝重地點了點頭,「你果然很聰明,稍微點撥就能理解我的意思,怎麼樣?不要試圖在這個世界找到什麼溫暖和可以依賴的人,這裡就是一坨狗屎,它消磨我們的意志,撕裂我們的靈魂,一邊宣稱這是一個合作類的遊戲,又一邊要在最後分出一個表現最好的玩家。」
他神色猙獰地咬牙說:「為此,多少朋友反目,多少戀人被迫分離。還有那些愚蠢的享樂黨,沉浸在這個世界虛假的繁榮中,只有離開這兒才是真正的解脫!」
kp提議道:「你可以過個心理學,輔助你做出判斷。」
沈凜沉吟一聲,他有幾個方向的猜測需要一些證實,但現在還用不到心理學出場的時候。
「的確像你說的那樣,每個房間都是虛構的,他存在於kp的腦內幻想,很多房間都有隱性的bug,比如說一些不重要的面目模糊的npc。但這並不影響其npc在那個房間裡是有血有肉的存在。我們都沉眠在海底,做著拉萊耶的美夢。」
kp:「拉萊耶的美夢,我喜歡你這個說法。」
「就像是這個房間,在你搜查和靈性的啟發中,你看到了一個故事和兩個相依為命的兄妹,從一開始,kp就提醒過我們,通關房間的要旨之一是扮演,我們必須扮演好自己的角色,善用自己的技能。那麼,胡心宇,我還是想問你那個問題,你覺得那對兄妹倆應該是什麼樣子?」
沈凜靠坐在桌子上,和胡心宇緊繃的樣子相比,他姿態放鬆,神色淡淡,有沉靜而通透的魅力。
胡心宇張嘴:「我不關心。」
沈凜歪了歪頭,這讓他看起來有幾分不懂世事的天真:「怎麼能不關心?也許他們是我們最終要面對的boss。唔,我來說說,那個妹妹是個極其善妒的人,因為得不到老師的愛,就寫了舉報信,讓其他人也無法和老師在一起,她只考慮到自己能否得到愛,並不關心自己的這封舉報信會讓她愛的人淪落到什麼境地;而另外一邊,她對待自己不感興趣的人又非常的冷漠,給她情書的男孩沒有得到一點尊重,她甚至沒有正眼看過他——一個無所謂的路人,僅此而已。」
胡心宇沉默著聽沈凜說,他木著臉點了點頭。
沈凜又說:「至於哥哥,更可怕了不是嗎?殺人犯的兒子,我之前過偵查發現了一條線索,有些同學說殺人雖然不遺傳,但後天的影響會導致父子倆走向同樣的結局。」
「誰知道他爸爸灌輸給他什麼想法,也許他也覺得這世界上但凡解決不了的問題都可以用殺人來解決呢?他對他同學做的事情又恰恰映證了這一點。我相信所有的家長和同學在得知他的出身和所作所為之後,都會離他遠遠的。」
「——兩個瘋子,兩個披著柔弱外表的瘋子,在悲劇舞台上演出著瘋狂殘忍的戲碼,他們覺得自己的悲劇是這個不公正的世界造成的,要打造一個人人平等,不分善惡黑白的世界。」
「在那個世界,他們都是野獸,退化成了野獸,全都是神明的奴隸。」
「真蠢啊,用這種方式來逃避,該解決的問題一個也沒有解決,只是將時間凝固,事件深埋在厚重的雪層之下。」
「在我看來,哥哥可怕得多,以目前來看,他也許更疼愛自己的妹妹,但長久下來,一旦兩人之間爆發什麼衝突——只要人與人相處,就永遠不可能平和而毫無衝突——他是不是會殺了他妹妹?殺人犯的兒子,也許是一個很好的,讓其他人規避他傷害的標籤。」
「殺人犯的兒子,也許沒有說錯啊。」
胡心宇:「……」
胡心宇一直沒有回應沈凜,他垂落目光,一直盯著沈凜靠坐著的桌子的腿腳,兩頰可見微微隆起的塊狀肌肉。
「怎麼不說話了?」沈凜故作疑惑地問,「我還想跟你討論一下線索。」
教室內寂靜異常,沈凜不用過聆聽都能清楚地看到胡心宇變得粗重了的呼吸。
「那你呢?」胡心宇突然抬起頭,眼底布滿血絲,一眨不眨地看著沈凜,「你又算什麼?偽裝出來優秀的樣子,學霸、天才、小帥哥……這些是你被叫得最多的稱呼吧?但是真正的你呢?你說別人在逃避,在掩埋,那你呢?你難道不是一直都在逃避和掩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