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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爾文先生,」梅麗乜斜了他一眼,「我記得你剛才無數次強調過坦誠的重要性,希望你能言行如一。」
卡爾文:「……」
梅麗抬起手臂,手腕上掛著的一串骰子發出叮噹脆響,梅麗說:「既然你這麼不放心,那就交由骰子女神決定,相信女神會給我們最好的指引。」
幾分鐘後——
面無表情的梅麗和面無表情的蘭斯站在唐納的帳篷前,拱形帳篷門只能供一人單獨進入,蘭斯讓開位置,紳士地讓梅麗先進。
梅麗沖他點了點頭,鑽進帳篷。
帳篷里舖天蓋地都是油彩,唐納似乎很喜歡這樣張揚熱烈的色調,但整個帳篷的內側都塗畫成這種感覺就會給人一種非常強烈的壓抑感和精神撕裂感。
看了沒多久,梅麗就有些暈色。
他緩了下,打算和蘭斯分頭偵查。
「以這條線為分界線,」梅麗用前腳掌敲了敲地面上一條花紋線,說,「你去那邊,我來這邊。」
蘭斯:「先說好,所有檢定都不一定能成功。」
梅麗:「……」
蘭斯態度很認真,聽不出玩笑。
梅麗不知道說什麼好,憋了半天憋出一句:「……加油。」他又體貼地補了一句,「別放棄自己。」
蘭斯:「……」
兩人背對彼此各自偵查,梅麗一邊翻找著亂七八糟的柜子,一邊問道:「剛才你為什麼突然那樣?」
蘭斯:「哪樣?」
就那樣啊!梅麗哽了一下,這話要是直接說出來怎麼說怎麼奇怪,他到嘴邊的話變成了「沒什麼」,但蘭斯特欠打地又想明白了。
「哦,」蘭斯,「那個。」
梅麗:「?」
他實在忍不住,隨手抄過靠枕往蘭斯的背上不輕不重地砸了一下。
蘭斯察覺到襲擊過來的枕頭卻沒反抗,任梅麗打了自己一下,他說:「我想試試。」
「試什麼?」梅麗從被子裡扯出一條彩色的帕子,上面是胡亂塗畫的油彩,充斥著為了發泄情緒的瘋狂,唐納的床邊也是大量的油彩,手指大的顏料有些沒有擰上蓋子,擠出來的部分塗抹在被單和床罩上。
「其實我……」蘭斯嗓音低沉,糾結地說,「在接觸女性的時候會有強烈的牴觸情緒,不光是心理上,還有生理上的,我的身體會起紅點。脖子以下,密密麻麻全都是,包括手掌,無論什麼樣的女性。」
梅麗翻找的動作停了一下,他隱約明白了什麼:「這是你的秘密?」
「不是,」蘭斯搖頭,「很多人都知道這件事情。」
梅麗回想了下,的確有很多有關這點的傳言,蘭斯長相俊美,卻從來不接觸任何女性。
梅麗「唔」了一聲。
蘭斯:「所以,你抓住我手的時候我很疑惑,為什麼我對你的觸碰沒有任何抗拒。」
梅麗:「……」
他神色複雜地抿了一下嘴角,在心裡說:因為老子的東西掏出來可能比你的還大。
蘭斯:「所以我試了一下,主動觸碰你,沒有任何預期的不適。抱歉,梅麗小姐。」
蘭斯直起腰,轉身看向梅麗,他禮貌地徵詢:「我可以擁抱一下你嗎?」
梅麗:「……」當然不可以,露餡警告。
梅麗眼皮跳了一下,說:「通過像擁抱這樣密切的接觸來證明我確實不會讓你有任何反應,然後呢?你打算做什麼?」
蘭斯:「……」
梅麗掀開唐納的被子,裡面有一個金色的懷表,他順著常規思維,平靜地問蘭斯:「好不容易找到一個不會讓你有牴觸情緒的女人,你會把她當成骰子女神的恩賜,因為命運而愛上她,然後娶她,和她成立家庭?還是打算利用這種神奇的現象幫助你治好你的疾病?」
蘭斯依然沉默。
梅麗回頭看他,蘭斯目光望向自己,沒有他預想中的茫然,他似乎很確定自己做這種嘗試的目的是什麼,他察覺到,那個目的和自己兩個的無端臆測都沒有關係。
蘭斯低聲說:「我只是想確認我心裡起伏不定的感覺是什麼。」
梅麗一怔,他摩挲著金色的懷表。
蘭斯說:「我對你……有種莫名的熟悉感,就好像我們認識了很久。我相信,這種熟悉感並非空穴來風。」
他沉聲說:「我很肯定,我認識你,我們很熟悉。」
梅麗屏住呼吸:「你都看到了什麼?」
蘭斯:「……」
他搖了搖頭:「都忘了,一晃而過的片段太過短暫,看過一眼下一刻就會忘記。就好像每當拼湊出一個稍微完整的畫面,就會有一把錘子把那些畫面砸得支零破碎。」
梅麗沒說話。
他和蘭斯有一樣的感覺,但這太詭異了,理智告訴他這不可能,可感情成了脫韁的野馬,帶著他在荒原一路奔馳。
一路怪石嶙峋,天幕低垂,晦暗得漫無邊際。
他看不到終點。
這讓人茫然。
「啪」的一聲,梅麗打開唐納的懷表,表殼內里是個少年的照片,五官很像現在的唐納,應該是他小時候。
梅麗試圖從懷表里拆出這張照片仔細看看,但她拆不出來。
指引者借著這個機會打斷了兩人的交流:「過個機械維修。」
梅麗:「我沒有那種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