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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聞遙覺得自己估計不是所有外國選手中最尷尬的一個。
她想起自己上場前,看到那個來自法國的雙人滑亞軍組合中的男選手一臉憂鬱地問工作人員,問他:「如果效果不好會扣錢嗎?」
直到得到工作人員否定的回答之後,他才鬆了一口氣:「好,這我就放心了。」
聞遙好奇地悄悄問大喬,大喬忍俊不禁地捂著嘴解釋道:「還不是因為之前世錦賽上他們只憑0.3分贏了日本拿下銀牌,他總覺得他們這次被邀請過來是一場陰謀。」
果不其然,隨即這對法國雙人滑組合上場之後,不得不面對著今晚最冷的場子滑完了整套節目。
兩相比較,聞遙覺得自己至少還有點稀拉掌聲,已經算不錯了。
首先滑的是《羅朱》。
這套節目的每一個動作她早已經爛熟於心,就算已經很久沒有滑過,但是從音樂在場館上空流淌的瞬間,她就找回了每一次演繹這一套節目的感覺。
她腦海中回憶著自己這段時間不斷在練習的起跳方式。
不再將所有的力量都集中在起跳的那一剎,而是通過起跳之後在空中不斷調整整個身體重心的方式來完成跳躍。
這是一種對身體掌控力要求更高也更為細緻的跳躍方式。
首先,是她最拿手的3A——
從大一字的滑入步法開始蓄力,轉身的瞬間,足下冰刃蹬冰,她整個人向前一躍而起,手臂收緊令身體更容易完成重心轉移的動作,然後在旋轉三周半之後,右後外刃落冰向後滑出——
是一個非常標準的阿克塞爾三周跳。
現場的掌聲不禁響了起來。
其實別看阿克塞爾三周跳屬於三周,但難度甚至不亞於四周。很多花滑選手甚至會覺得,練到能夠跳出一個3A的時間,說不定都能夠拿去練出一個四周跳了。
更何況是一個含金量這麼高的3A。
足以令滿場觀眾記住眼前這個初出茅廬的中國女選手。
後台。
大喬微微皺眉,疑惑地說道:「她的跳躍好像變了。」
小喬剛才沒仔細看,只是掃了一眼看了個大概。她接口:「哪裡變了?不過我倒是覺得她跳得沒之前那麼自在輕鬆了。她剛才那個3A的手臂沒有打開吧?我記得收得挺緊的。」
眾所周知,越是對自己的跳躍有信心、有把握的選手,在起跳之後雙臂的姿態就越鬆弛。
從裁判的角度來說,如果能夠在跳躍的同時還能舉起雙手過頭,說明選手對這個跳躍熟練到了極致,在goe上也會有加分。反過來說,手臂收得越緊,也能從側面看出這個動作對選手來說越吃力。
小喬說:「她的發育關是不是還沒過去?還是說最近又有什麼影響了她?總覺得她起跳也沒從前那麼乾淨利落了。」
大喬微微擰眉,抬手下意識地摩挲著下巴。
她總覺得,似乎沒這麼簡單。
「我感覺……」大喬遲疑地說著,但是又不是很確定,「她的轉速好像提升了。她之前的跳躍在上升階段轉速就差不多慢下來了,但是現在我總覺得跳躍的後半段,她仿佛依然蓄著一股力道……」
不像小喬說的那樣,什麼聞遙的跳躍退步了,她反而覺得——恐怕是進步了。
但是,這可能嗎?
人人都知道聞遙在發育關上丟失了所有的四周。
人人都知道女單在發育關後幾乎不可能上四周。
就算是在發育關前擁有四周的那幾個女單,如今也完全沒有人能做到。大喬自己就做不到。
曾經她在發育關之後勉強跳過從前很拿手的4T,不是存周就是直接降組,甚至差點淪為笑柄。
她甚至暗暗慶幸過,他們俄羅斯花滑圈裡那個不為人所知的神話,終於也像她一樣,也被發育關拉下了神壇。就算將來有朝一日出現的世人視線里,也不再是當年那麼的光芒奪目,那麼的令周圍所有人相形見絀。
她們之間也就不再存在著令她無力的巨大差距。
但是——
此時此刻她又忍不住感到一絲恐懼。
她覺得那抹令她無法直視的光芒逐漸又回到了聞遙的身上。
而這一次,聞遙即將走向她,即將與她站在同一片冰面上,然後——奪走她好不容易抓住的所有視線。
想到這一切,她就忍不住渾身發寒。
大喬沉沉地深吸了一口氣,沉默地盯著屏幕里的那道身影,眼神一點一點冰冷下來。
……
作為一套刷新了花滑女單短節目歷史最高分的節目,聞遙的《羅朱》在第一個3A之後很快就點燃了現場。
今天到場的日本觀眾中很大一部分顯然對於花滑擁有一定的鑑賞力,並不單純只關注跳躍動作難度高不高,有沒有完美完成。激昂的音樂非常順利地將他們帶入到了那個維羅納的舞會上,帶到了羅密歐與朱麗葉的故事裡。
直到一套節目表演完,聞遙迎著滿場的歡呼聲,長長地呼出一口氣。
雖然整套節目下來全是三周,但是全部都是用新的跳躍方式跳下來的。
比她在練習的時候穩定了很多。
也許她真的跟李啟鵬說的一樣,屬於是臨場型選手,越是重要的大型場合發揮得越好。
接下來是那套她想要好好磨一磨的《天鵝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