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慘白的燭光滑過來人白皙的肌膚,她從黑夜中走來,白的膚,紅的嘴,黑的發,詭異至極,又美艷至極。
死氣與血花開在她的腳前,仿佛都成為了她的陪襯。
顏穠在倒數第二層樓梯上停下,她抱著手臂,神色間的惶然退卻,只餘下凍人的冷。
周寒山目不轉睛地盯著她,舉起手中的攝像機,將她鋒利的美艷攝入其中。
季深深忙道:「你下來做什麼?這裡……快上去吧。」
顏穠問周寒山:「你在做什麼?」
邵嘉抖著嗓子替周寒山說:「周導想要作為紀實,把現場攝錄下來,若是等人來,這屍體就腐化不能看了。」
顏穠凝視著白一茅:「那他又在做什麼?」
白一茅正從地上起身,拍了拍手上的塵土,低頭看著死者的頭頂說:「死者從樓梯上摔下,被一把彈簧~刀插入心口。」
季深深「嗷」了一聲:「我就說阮總總是玩那把彈簧~刀很危險啊。」
邵嘉吸了一大口煙,皺緊眉:「可是,阮總手裡的那把刀不是道具嗎?我記得刀鋒是橡膠做的,傷不到人。」
事情又變得詭異起來了。
周寒山看著鏡頭裡的死人,突然問:「這麼說……是意外?」
白一茅猛地抬起頭,犀利又冰冷的視線將眾人掃了一圈:「當然不是。」
他的話就像是突然在公館中敲響的大鐘,驚出每個人心中的魑魅魍魎。
「如果是自己不小心摔下來,怎麼會仰面躺在這裡?」白一茅站直身體,面對著顏穠,「從案發現場的痕跡來看,他是被人推下來的。」
「啊!」樓梯上傳來一個女人的尖叫。
喬文和孟依嵐趴在樓梯後嚇得臉色發白。
孟依嵐緊緊拽著喬文:「你的意思是說,我們之中有兇手?」
白一茅的目光沉了沉:「恐怕……」
孟依嵐「啊」的一聲又往喬文懷裡縮了縮,可喬文自己雙腿都軟的像是麵條,自顧不暇了,哪裡有心情理會她,孟依嵐差點摔了一跤,幸好抓住扶手。
顏穠小心翼翼避開血跡走下樓梯,走到季深深和邵嘉面前:「你們還有煙嗎?」
兩人同時愣了一下。
邵嘉忙點頭:「有的,有的。」
他拿出一個煙盒,裡面擺著一條條手捲菸。
顏穠現在急需菸草冷靜一下大腦,毫不客氣拿了一根。
季深深「蹭」的一聲按亮打火機。
顏穠叼著煙,俯下身,湊近火苗。
季深深的喉結動了一下。
她吸菸的姿勢優雅又老道,真讓男人上火。
菸頭點燃,顏穠深深吸了一口,側過頭,卻看到遠遠站在窗簾邊的梁行淵,兩人對視一眼,屋內無人說話。
這屋子裡就沒有一個頂用的。
梁行淵輕聲問:「我的電話打不通,你們的呢?」
「還是聯繫不上,」季深深開口,「媽的!這個公館太詭異了,我他麼的真是一刻也不待不下去了。」
邵嘉咬著煙屁股,悄聲問:「那這屍體怎麼處理?」
沒有電,冰箱也不好用,一個星期才能與外界取得聯繫,這屍體早就爛成泥了吧。
周寒山退後幾步,一個右搖鏡頭將樓上樓下的幾人神情拍攝了一個遍,這才口吻熱切說:「你們怕是忘了,兇手就在我們之中。」
他這投石如水的一番話,瞬間炸起巨大的水花。
喬文扶著樓梯迅速與孟依嵐拉開距離,季深深與邵嘉對視一眼,不約而同往旁邊撤了一步。
梁行淵低頭望著顏穠,輕笑說:「你就這麼相信我嗎?」
她一直站在他身邊不曾移動分毫。
顏穠抬頭,朦朧的煙氣為她眉眼攏上一層輕紗,眼神卻意味深長。
「阿穠,你啊。」話在口中又被他咽了下去,梁行淵笑容溫柔,卻莫名讓她寒毛豎起。
他抬手輕輕揉了揉她的頭髮。
顏穠一臉高深莫測,腦袋裡卻空空如也。
他剛剛說什麼了?她剛剛發呆沒聽到啊!
顏穠轉過頭,盯著正在察看死者胸口利器的白一茅。
「為什麼你會這麼熟練?」她歪著頭,一手橫在胸前,一手夾煙,碎發黏在臉龐,她冷靜問:「你真的只是一個場記嗎?」
眾人的目光齊刷刷落在白一茅的身上,不約而同立他遠了一些。
白一茅看向顏穠。
空氣中浮動著粘稠的血腥味,光在他的身後,將他的影子拉長,斜割向地上的屍體。
「我來自哪裡周導很清楚。」白一茅目光灼灼,像是冰面上的火。
「什麼身份!」喬文幾乎叫破了嗓子。
周寒山看著入境的男女,舔了一下泛酸的牙花,冷淡說:「他是私家偵探。」
白一茅側過身子,將兜里的煙盒掏出,手腕一抖,將一根煙抖出半截,他低頭含住,原本犀利的氣勢頓時消減,像是一頭懶洋洋打盹的獅子。
他咬著煙含糊說:「什麼私家偵探啊,現在都叫信息諮詢有限公司了。」
顏穠翹起唇角:「怕是不止吧?我第一眼見到白先生就覺得你的身手太過矯健了,還有那種肌肉的爆發力跟健身房裡鍛鍊出來的可不大一樣。」
梁行淵望了望白一茅的肌肉,又低頭看了看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