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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那日演習,她違紀了就要罰,但是關上門來,她怎麼鬧他都得哄著。
餘光瞥見鄭淏的背影,聞卿瑤提著的一口氣緩緩放下來。
雖然沒問出來什麼有價值的東西,但她可以確定了,傅丞硯確實有很大的顧慮和忌憚。而那道無形的阻攔,很有可能還跟自己有關。
聞卿瑤聳了聳肩,漫不經心地說道:「我這人很識相的,我就是來溜達溜達,運動一下。」
此時陽光逐漸離開雲層,更加刺眼灼目,讓人睜不開眼睛。
她說著,晃了幾下手臂,還特意往後退了兩步,離他遠遠的。
傅丞硯蹙眉瞥了她一眼,整個就一此地無銀三百兩,他搖了搖頭,嘴角幾不可察地勾了一下,連自己都沒發覺。
他淡然道:「還有事嗎?」
「有。」
「說。」
聞卿瑤深吸一口氣,問道:「你今天白天休假?」
「嗯。」
「那回我房說。」
傅丞硯:「……」
他疲憊地揉了揉眉骨,側身道:「阿瑤,我今晚執勤。」
「我知道,不會耽誤你。」
聞卿瑤眨了眨眼,她就站在那等他,淡藍色的小裙子襯得皮膚欺霜賽雪,白得讓人不忍挪開視線。
意料之中,傅丞硯挪開視線,淡淡道:「別鬧。」
聞卿瑤抿了抿唇角,「我沒鬧啊,再說了,你現在休假啊,出營區去市中心喝酒都可以吧?」
她說著,腳尖也踮地繃直,聲線絲絲入骨。
「傅丞硯,一周沒見我,你沒有什麼表示嗎?」
話音剛落,男人回身,張開雙臂,微微低了低頭,示意了一下。
「過來。」
短短兩個字,聞卿瑤著實震了一下。
她本來就只是想試探他到底對自己拒絕到什麼境地,從而找出那道無形的阻力,卻沒想到這男人忽地峰迴路轉,完全不按套路出牌。
兩個人就這麼靜靜地四目相對,畫面定格般僵持在那。
誠然,聞卿瑤並不貪戀他的懷抱,只是想挖出埋藏在二人之間的那枚地雷,隨時踩入引爆,隨時都會硝煙瀰漫。
見她一動不動,傅丞硯蹙了蹙眉,「怎麼了?」
聞卿瑤有些動容地扯了扯嘴角,心跳如擂,又克制自己壓抑下來,然後倔強道:「我不過去。」
「?」
「我要你過來。」
聞卿瑤眨了眨眼,腳尖踮得更高了,身上那件淡藍色的小裙子將腰身勾勒得婀娜柔軟。
傅丞硯怔怔看著面前那個年輕的女人,腦海里忽地就萌生出一個詞。
溫柔鄉。
這個詞,在軍營十年,他從未想到過,也從未企及過。而此刻,如火燎原,他原以為的隱忍,卻好像被困頓已久的猛獸,幾欲掙脫。
意料之中,也是意料之外,傅丞硯沒有過來,他垂下眼,把玩著一包煙,可能對他來說,此時的境地,更適合無止境地抽下去,至少,能麻痹自己。
聞卿瑤咬了咬下唇,「傅丞硯,你還是不敢抱我嗎?」
遽然間被拒絕,她也沒太大的反應,他不是第一次拒絕她,其實她自己都不知道這是傅丞硯第幾次拒絕她了。所以,他依然有顧慮,而且這個顧慮跟她有直接關係。
聞卿瑤若無其事地哂笑了一下,徑直走到他身邊,然後指了指身上的裙子,「這條裙子好不好看?」
傅丞硯沒明白她為什麼會問這個問題,但也認真看了一眼,「還行。」
聞卿瑤抬頭,踮著腳,更近地盯著他的眼眸,「你知道我為什麼穿這條嗎?」
「?」
「好脫。」
傅丞硯皺了皺眉,凝視了她片刻後有些無語地撇開了臉。
就知道她當著他的面,說不出來什么正經話。
聞卿瑤滿不在乎地說道:「裙子是言慈選的,畫家的眼光肯定沒錯,我也覺得挺好看的。」
傅丞硯疑惑問道:「你這些天跟她聊得很來?」
聞卿瑤聳聳肩,「除了她,也沒人跟我聊了。」
傅丞硯:「路婧呢?你們平時不聊天嗎?」
話音一落,聞卿瑤愣了幾秒,好像很久,沒聽到過這個名字了。
傅丞硯察覺到她的失態,微微傾下身,凝神問道:「怎麼了?」
聞卿瑤抬眼看向他,目光完全凝聚於他眼眸之時,倏地收回了視線。
她黯然地搖了搖頭,「不聯繫了,三年前就沒聯繫了。」
傅丞硯眉頭緊蹙,「三年前?」
聞卿瑤回過身看著遠處的荒蕪,靜靜地、兩眼渙散、似是漫無目的。
「那夜,是路婧把我推進休息室的。」
眼前,聞卿瑤看向遠山的側臉,朦朦朧朧覆上了一層淡淡的柔光,在陽光下,眼眶裡都是氤氳,看不清眼神,也看不清一絲一毫的思緒所在。
冷和熱交織的臨界點,如同被冰凍住的火花迸裂,傅丞硯忽地像生根似地滯在了那,短促而痙攣地呼了一口氣。
他不由自主地捏緊了拳,喉結上下滾動了一下,難以置信地問道:「路婧推的你?」
聞卿瑤沒有回頭,只是端著水杯,從那扇小小的窗戶,看向窗外的遍地沙礫貧瘠。
「她親手推的我,如果不是她,我能安然無恙地跑出去,沒有那四個小時的挾持,也沒有三天三夜的昏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