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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色的鋼盔映入眼帘,刻著醒目的UN,傅丞硯將95把持在胸前,急促地喊道:「下車!」
他的聲線已經低沉得可怕,幾乎是從火光中透出的沙啞,但是每個字依然清晰可聞。
聞卿瑤愣了片刻,視線交匯的那一刻,那種一眼萬年的感覺倏然之間又襲上了心頭,早已抖到麻木的手臂終於緩緩放了下來。
車上的人都在警衛隊員的掩護依次迅速下了車。
最後,傅丞硯才將所有的目光轉到了她的身上。
視線落在她的手上,依然是一把漆黑的92|式,不同於往日的冰涼,此刻卻跟鮮血一樣熾熱。
她是多大的膽子,敢跟一個利布斯坎反政府武裝挾持者正面硬剛,如果剛才自己沒有當機立斷扣下扳機,倒在車裡的人就會是他最愛的人。
聞卿瑤鼻尖酸澀,嗓子一啞,想往前走,腳底卻給灌了鉛一樣,一步都挪不動。
「傅丞硯,你來了啊。」
下一秒,他大步走過來,將她擁入懷中,「阿瑤,下車,我帶你走。」
聞卿瑤的腿已經直發軟,跌跌撞撞跑下車,遽然而來的依賴感和安全感讓她緊緊扯住了傅丞硯的衣服,整個人幾乎就癱在了男人的懷裡。
所有人都在大巴車的反方向跑。
車上的定時器已經進入了倒數,來不及拆卸,大巴車和所有的行李必須捨棄,根本毋庸置疑。
傅丞硯用力箍住她,低聲吼道:「別回頭!」
大街上的人早就四散而去,大路中央就剩下那輛暗黃色的大巴車,塵土飛揚之中,逐漸看不清它的影子。
聞卿瑤幾乎是用了最大的力氣去穩住腿部的肌肉,咬著牙一路往坡下跑。
下坡路充滿亂石沙礫,聞卿瑤的雖然穿著長褲,但還是被飛揚起來的尖銳石粒劃傷了腳脖子。
她悶哼一聲,也沒放慢腳步。
沒過多久,身後就傳來一聲巨響,像一個雷炸在了耳邊,耳朵瞬間嗡鳴不已,濃濃的火硝味被氣流猛地帶了過來。
而幾乎就是同一秒,傅丞硯用力箍住她的肩膀將她整個人按倒在了地上。
「趴下!撐起來,身體別貼地!」
聞卿瑤在男人的雙手護擁下,面朝前、重重摔在了滿是塵土的地面上,手心蹭上沙礫上,瞬間痛得兩隻眼睛都突突冒金星。
背後被傅丞硯嚴嚴實實地擋住,重量覆下,單薄的肩膀縮在寬厚的胸膛里,聞卿瑤忍著疼痛,轉頭去看他。
傅丞硯咬著牙關,緊蹙著眉頭,眼中堅毅決絕,而他身後不遠,就是滾滾濃煙和星火點點。
碎石橫飛,好幾塊小石塊砸中他的後背和天藍色鋼盔,重擊之下,他巋然不動,只用手肘把她護得更緊,連一絲空隙都沒有。
聞卿瑤怔怔看著他,鋒棱的側臉,因用力而下頜鼓突,脖頸隱隱綽綽透著青色的血管,煙塵之下,男人的臉龐卻愈發清晰。
她顫慄了一下,口中細小的沙粒苦澀磨舌,根本說不出話來,那種感覺簡直就是把靈魂活生生抽出來,又硬生生灌了回去。
隨著滾滾塵埃落定,沙土不再飛揚,傅丞硯手肘一撐,跪蹲在旁邊,將聞卿瑤用力扶了起來。
「阿瑤,起來,我們要回裝甲車那裡。」
震耳欲聾的聲音似乎還縈繞在耳邊,男人為她擋住飛石硝煙的一瞬間也揮之不去,聞卿瑤完全都是懵的,只含糊不清地說著:「傅丞硯,你別離開我好不好。」
莫名其妙說了這麼一句話,聞卿瑤自己都愣住了,倉皇之下轉頭去看他,然後抓緊了他的胳膊,生怕他一不留神就不見了。
傅丞硯卡著她的下肋,幾乎將她緊緊提在了懷裡,他咬了咬下頜,聲線低沉,「好。」
剛才那猛地一撲,著實磕傷了膝蓋,好不容易站起來,渾身都是疼的,聞卿瑤雙腿一軟,踉蹌幾步,又往前栽去。
這一栽,直接連帶著傅丞硯,一起往坡下摔去。
好在這個坡沿著一條河溝,下半部分都是細密的草,又有傅丞硯護著,聞卿瑤猛地摔在地上的時候,只胳膊肘磕到了一塊岩石。
她悶哼一聲,整條胳膊都疼得快沒感覺了。
兩個人都已經筋疲力盡,傅丞硯強撐著站起來,把聞卿瑤扶坐起來,「阿瑤,有沒有傷到哪?動一下手腳。」
這麼硬摔,最怕的就是骨折,聞卿瑤也被摔傻了,緩了好久,才艱難地動了一下胳膊和腿,啜道:「都能動。」
傅丞硯見她手腳活動都正常,心中一塊大石終於放了下來。
看著眼前這個滿頭灰土的女人兩眼發怔地盯著自己,他緩緩呼出一口氣,如釋重負般地抱緊了她,闔上眼,然後在她額頭上深深一吻。
溫熱的唇,混著細碎的沙粒,落在額頭上的一剎那,聞卿瑤忽地就震住了,男人的喉結在眼前漸近漸遠,連眼睛都忘了眨。
她怔了半晌,這才回過神來,撲過去看他的背後,焦急道:「你剛才受傷沒?」
縱使知道他這層作戰背心裏面有防彈衣,但是剛才那些飛石,猛地砸上來,也是不小的衝擊。
不等她仔細查看,傅丞硯握住她的手,把她拽到懷裡,沒給她掙扎的機會,就從腰上的小包里拿出一小瓶碘酒,往她手心上擦。
「先上藥。」
上完藥,他又從包里拿出紗布,熟稔地把她的雙手給纏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