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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卿瑤緊緊扶住牆, 兩條腿直打顫,單薄的身體在冥冥月色下更加顯得無力。
男人在身後沉聲道:「要我抱嗎?」
「不要。」
「我抱你。」
聞卿瑤頭都不回,不耐煩道:「我說了不要了, 身殘還志堅呢,我不過就是受個小傷罷了,天天要你抱,指不定人家以為我有公主病,而且病入膏肓。」
剛說完,就聽見腳步聲及近,幾步就到了身邊。
她心底一緊,正想揚手推開他,下一秒,忽然就被打橫抱了起來。
因為傷口太疼,加上遽然間的失重,她下意識地伸手摟住了傅丞硯的脖子。
「傅丞硯!你放我下來!」
男人自然沒打算放手。
然後,耳邊不咸不淡傳來一句,「聽話,公主。」
-
回到房間,傅丞硯直接把她放在床上。
屋內有些悶,他打開窗戶,通了一會兒風,空氣流通下,燥熱消退了一些。
不多時,他將窗戶關上,問道:「還熱嗎?」
聞卿瑤慢吞吞道:「有點。」
傅丞硯調低了空調,又將窗簾拉上,然後走過來,伸手就去推她的裙子。
「你幹什麼!」聞卿瑤猛地按住他的手,抬眼看他,咬著牙道:「傅丞硯,你還是不是人?」
傅丞硯一愣,隨即皺了皺眉,解釋道:「我看看你的傷。」
「……」
簡簡單單、平平淡淡的一句話,卻像一道雷,電光火石之間,劈在了聞卿瑤頭頂,讓她直接懵在了那。
啊,看傷啊。
那就,看吧……
她咽了咽口水,就這麼尷尬地看了他兩秒,然後靜靜轉過臉去,放開了他的手。
傅丞硯低頭,仔細地將她的裙子推了上去。
很小心,很謹慎,紗布完整露出來,就立刻停了手。
他輕輕揭開她腿上的紗布,眼神有些凝重。
肉芽剛剛開始長,還是血肉模糊一片。
房間裡就有敷料和藥,他拿過來,一邊幫她換藥一邊問:「這麼討厭我?趁我出任務的時候連夜跑?」
「不是討厭你。」
「……?」
「是恨你。」
「……」
換好藥,傅丞硯將換下的紗布處理好,回過身來,沉聲道:「外面很危險,別再跑了。」
利布斯坎可不是安全的中國。
這裡,什麼人都有,什麼事都有,甚至家家戶戶都有武器,衝突區也頻頻暴|亂。
聞卿瑤發著愣,緊緊抿著嘴,一言不發。
剛出房門,估摸著也就走了不到五米遠,就撞他槍口上了,想來也不可能走出去。
傅丞硯伸手,颳了刮她的鼻子,「而且,那麼多警衛哨兵,營外也有巡邏,你覺得你能跑得出去嗎?」
突如其來的一個親密動作,聞卿瑤恍惚顫了一下,視線滑過他的手指,停留在鼻尖。
「太悶了,我無聊,出去透透氣而已。」
見她不肯說實話,傅丞硯看了她兩秒,不由啞然失笑,「半夜十二點出去透氣?」
聞卿瑤瞥了他一眼,一臉坦然地回道:「不可以嗎?你管我幾點透氣呢。」
傅丞硯不置可否。
是啊,人一悶,胸口難受,還分什麼時間場合。
就這樣,氣氛忽然變得有些微妙。
這次,兩個人不像對峙,更像一種磨合。
三年前沒有過的磨合,忽然之間,就在這個滿是陽光的營地悄然展開。
傅丞硯沒有說話,他起身,關掉頂燈,將夜燈打開,然後搬了把椅子過來,坐在床邊,就這麼靜靜看著她。
聞卿瑤愣了一下,恍悟過來後問道:「你看犯人啊?」
他沒正面回答,只泰然自若地托著下巴,靠著床頭櫃,淡淡道:「你睡,我守著你。」
有他這麼一瞬不瞬地盯著,聞卿瑤怎麼可能睡得著。
她費力撐起來,指著門道:「明天一早要是被別人看見你從我房間裡走出去,你怎麼解釋?」
傅丞硯倒也不迂迴,襟懷坦蕩地說道:「實話實說,我們倆本來就有過一段。」
「……」
舊情復燃嗎?
你還真是大言不慚。
聞卿瑤看著他,表情淡淡。
這張臉,三年來,沒什麼變化,和初見一樣,只是初心不再。
她嗤笑一聲,笑著笑著,苦澀上頭,問道:「那我再問你一遍,當年為什麼不告而別?」
她只想要一個原因,聽一句為什麼,哪怕他真的只是利用她,不喜歡她,把她當成一個工具。
傅丞硯幾不可察地皺了皺眉,眼神逐漸凝固,三年的浮浮沉沉,其實誰都不好過。
良久,他起身走到門口。
打開門,緩緩開口:「對不起。」
「……」
十秒鐘的沉默。
「滾。」
-
早上,聞卿瑤是被窗簾縫隙間的陽光照醒的。
她伸了個懶腰,簡單洗漱了一下,便試著下床。
挪到門口,打開門。
雖然是蒙蒙清晨,但陽光已然很是刺眼。
鄭淏正端著臉盆從貨櫃浴室里出來,見到她扶著牆站在那,問道:「聞小姐,需要幫忙嗎?」
聞卿瑤先是搖了搖頭,然後又趕緊點了點頭,「對了,你們食堂什麼時候吃早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