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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深?」陶尚謙驚疑道,打破了這一隅的沉寂。
這道聲音將兩人重新拉回現世,星空開始閃爍,夜風撫過韓深的臉龐,他眨了眨濕熱酸澀的眼睛,壓下心底洶湧的波濤,將視線從喻行南那張難以置信的面上轉移到陶尚謙身上,扯出笑容招手道:「是我,好久不見啊。」
陶尚謙震驚得無以復加,他無措地轉頭看向喻行南,但對方顯然比他還難以給出反應,於是只得將頭偏出車窗外,對韓深用中文道:「上來吧,有什麼話我們車上說。」
韓深點頭,轉身上車前又瞄了喻行南一眼,隨後就看到對方已經紅了的眼眶。
韓深上車坐在喻行南身後,故作鎮定地對陶尚謙笑道:「真是不好意思啊,剛才沒注意看路。」
陶尚謙笑著搖搖頭,重新發動引擎,「人沒事就好。不過你怎麼在這裡?太意外了。」
韓深說著又瞄了眼喻行南的後腦勺,有點答非所問,「今天剛到。」
陶尚謙從中央後視鏡看了韓深一眼,見他心不在焉的,便抿唇替他答道:「是來聽Erwin彈鋼琴的吧。」
韓深眼睫一閃,再次瞄了眼喻行南,坦誠道:「是這樣。」
車輛緩緩駛出校門,由於喻行南從始至終都沒吭聲,致使車廂內氣氛有些凝固,陶尚謙為了緩和一下,又跟韓深聊了起來,「你剛也在音樂廳嗎?」
韓深道:「對啊,從開場就在。」
陶尚謙瞥了眼喻行南,又問:「那怎麼沒看見你?」
「坐的位置比較偏,怪我沒買票。」說這話時韓深嗓子有些啞,喻行南長久的沉默讓他心裡很不是滋味。
陶尚謙聞言一愣,隨即笑道:「來聽Erwin的獨奏會,你完全不用買票的。給他說一聲可以直接進,更不用擔心沒位置。」
韓深鼻子一酸,喉間傳來一陣哽咽,他強撐著啞聲道:「還沒來得及聯繫。」
陶尚謙笑笑,沒再講話。這些問題其實不是他想問,而是幫始終沉默的喻行南問而已。
眼看把大致情況了解得差不多了,陶尚謙就對喻行南道:「Erwin,現在直接回你家?」
喻行南眼神一顫,良久才幾不可察地點了點頭。
車廂再次陷入寂靜,直至抵達目的地。
陶尚謙輕咳一聲,回頭對韓深笑道:「到了,可以下車了。」
韓深猛地回神,將視線從喻行南身上慌忙拿開,「好,謝了啊。」
陶尚謙眯眼一笑,「不用謝。」不得不承認,儘管陶尚謙面相陰柔,但卻勝在好看,時光仿佛都沒在他臉上留下痕跡,仍舊迷人。
韓深剛準備下車,沉默了一路的喻行南忽然出聲,用德語對陶尚謙道:「是真的麼。」
陶尚謙先是一愣,隨即點頭,同樣用韓深聽不懂的德語說:「沒錯,他這次真的來了。」
韓深沒追問他們剛說了什麼,推開車門就跳了下去,片刻後喻行南也下車。陶尚謙的車很快駛離,原地就只剩下喻行南和韓深二人。
現在是夜裡九點,天色暗淡,寒風很冷,橘黃色路燈將兩人的影子拉得老長,彼此重合。
兩人下車後都沒動,韓深安靜地注視著喻行南的背影,在感覺自己快要被凍僵時才鼓起勇氣,啞聲打破沉寂,「怎麼,不想見我麼。」
這句話韓深憋了一路,因為從相遇到現在,喻行南從未主動看過他一眼。
韓深話音剛落,喻行南垂在身側的指尖就顫了顫,很快,他轉過身,直白地看向韓深,喉結上下一滑動,低聲道:「想見。」
久別重逢,四目相對,兩人的心都不平靜,但又都竭力克制著。
韓深眼眶泛紅,笑道:「那怎麼不多看看我?」
喻行南見韓深對他笑,神情便有些恍惚,半晌才低聲道:「看了。」
韓深眯起桃花眼又笑了笑,沒再繼續這個話題,而是故作輕鬆地看了看四周,問:「這裡就是你家啊。」
現在是晚上,所以韓深看得不是很清楚,只能透過鐵柵欄門看到裡面有條平坦而寬闊的路,盡頭則是個三層高的建築,大體輪廓看著很是氣派。
喻行南望著韓深,「是。」
這時韓深已經凍得直打顫,可仍舊假裝得很淡定,看著喻行南輕聲問:「那方便帶我進去喝杯熱咖啡嗎?」
這還用問?
路上,兩人並排走著,都沒講話。
韓深垂著眼眸,不忍心這麼沉默下去,就找著話題,「今晚你最後彈得那首曲子很好聽。」
喻行南手指動了動,邊走邊低聲道:「嗯。」
「只可惜我忘了買票,全程只能看你的背影。」
喻行南聞言身形驀地頓住,下一秒,他忽然拉住韓深的手,目不斜視地往房門方向走去,同時僵硬道:「沒關係。」
韓深緊跟在喻行南身後,看著兩人相牽的手,瞬間就有些晃神,心想,其實他本應該先拉喻行南手的……
喻行南房間在二樓,喻行南打開門,韓深跟著進去,然後關了門。
房間很黑,他們沒有開燈,只能借著月光隱約看到彼此的身形輪廓,除此之外,還有雙雙顫抖的氣息。
韓深不知道是誰先開始的,也許是他,也許是喻行南,再或者是兩人一起。總之,等韓深再次回過神來時,他們已經撕咬在了一起,瘋狂地嗅著彼此身上熟悉的氣味,緊緊糾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