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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她換了一種方式。
她精心準備每一次被家暴的錄像帶,甚至刻意激怒傅淵,讓他當著傅展行的面,對她動了手。
在傅展行兩三歲時,她就開始潛移默化,慢慢滲透自己的想法。
她要教他不斷強大,韜光養晦,有朝一日,一定要讓傅淵聲名掃地、失去所有。
同時,她又對傅展行關愛非常,極盡母親的溫柔,讓他打心底里,願意成長為她的同盟。
就這樣經年累月,樹立起了她這個母親的弱者形象。
傅展行年少時,在同齡人中,便已是冒尖的佼佼者姿態。他活得比模範生還要模範,沒有任何不良惡習,學業、體育、品德,各方面出類拔萃。對自己的要求,遠遠高過一般同學。
家長會時,連老師都笑說,本就天資過人,還這麼刻苦,讓不讓其他同學活了。
言語間,暗示傅淵和宋覓柔,讓他偶爾放鬆放鬆,不然,天才也會被摧毀。
不過,這話並沒入任何一人的耳朵。
宋覓柔對這個強迫而來的產物毫不在意,傅淵則是倍感驕傲。
每當傅淵像欣賞一件完美無缺的作品般,看著傅展行時,宋覓柔都在心中冷笑。
她等著,報復成功那一天的到來。
這些心路歷程,大多來自宋覓柔的日記。出家清修前,她自己將日記本,交到了傅展行的手中。
……
裴奚若聽完,手中的楓葉,已經被自己撕了個粉碎。
日記是宋覓柔寫的,自然,二伯母講述時,也是她的視角。似乎很容易讓人將重點,放置在這對夫妻的糾葛上面。
但她始終想的,卻是傅展行。
他有什麼錯?要被虛偽的愛包圍、還要經歷一場狠絕的幻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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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接到裴奚若,傅展行發現,她眼睛紅了一小圈兒。
「冷風吹的。」她堅持這個說法。
「裴奚若,你撒謊也有個樣,」傅展行將她的視線移回來,對著自己,「二伯母跟你說了什麼?」
「……」好吧,又是讀心術。
裴奚若被他固定著臉,視線還是四處亂飄,最終落在他身上,自我放棄般地道,「和我說了,那個,日記本上記著的事。」
這會兒,兩人站在托養中心的人工湖旁,她的聲音似乎也被水汽浸染,有些軟而悶。
話落,氣氛靜了半晌。
傅展行眸色稍沉,「都過去了。」
「這話不是該我對你說嗎?你今天,看起來好冷。」
「那是生理性厭惡。」傅展行將她摟進懷裡,「最痛苦的時候,已經過去了。」
裴奚若輕聲問,「是什麼時候?」
傅淵出車禍的那天,是個月圓之夜。他半夜聽到爭吵聲下樓,便撞破了殘忍不堪的真相。
最痛苦的時候,就是,真相大白的那一刻吧。
而他以為柔弱的母親,則是策劃者。
「那時候,你才十四歲呢。」裴奚若記得車禍這個新聞,感覺心像是被無形的手揉了一下,泛起細密酸疼,「後來,逃學打架,之類的,也是因為這個嗎。」
他「嗯」了聲。
也不全是。
很小的時候,他就察覺到自己的不一樣。
他似乎遺傳到了傅淵的某些負面因子,情緒很容易大起大伏。可每當煩躁之時,宋覓柔挨打的畫面,就會變成一張電網,刺得他拼命克制這種脾氣。像是天然的一種矯正治療。
後來,那個月圓之夜,一切被顛覆。
衝突矛盾的情緒迫不及待要找到宣洩口。
某天,在路上遇到一個搶劫的混混,他就把人家打了,結果,對方是某校校霸。他由此一戰成名,也牽出了一身的麻煩。再後來,也遇到過不少外校人找茬,他統統打回去。脾氣也變得暴躁易怒,陰晴不定。
從天之驕子,到混世魔王,也就幾天的事。
終於,二伯二伯母察覺到,連夜將他送到傅奶奶家。他不去,反抗時,甚至打了保鏢。但面對頭髮花白、慈眉善目的傅奶奶,他沒辦法下手。
更沒辦法,日復一日地叛逆和冷漠。
因為從本質上來講,他也厭棄這樣的自己。
聽完,裴奚若心中有些酸澀,埋頭在他懷裡,忍不住輕嘆一聲,「要是我早一點認識你就好了。」
「嗯?」
她順著自己的話想像下去,不由綻出一個笑,「我肯定打擾得你無心打架,天天在你耳邊嗡嗡嗡。我會和你說,『傅展行,放下磚頭,和本美女吃好吃的吧,去坐摩天輪好啦』……你會不會嫌我吵?」
他碰了碰她的鼻尖,「不會。」如果那段晦暗的日子,有她在,一切肯定會變得不一樣。
「那誰知道,萬一你不吃我這招怎麼辦?」
傅展行指尖蹭過她眼下,「你不是狐狸精嗎?要對自己有信心。」
「多謝提醒。」裴奚若彎了彎眼梢,隨即又若有所思道,「不過,這樣你就要從校霸,變成早戀選手了欸。」還是跟好學生不沾邊。
他輕輕擁住她。
「那是我三生有幸。」
第49章 童話
#49
從小到大, 裴奚若一直是很粗線條的類型。
走紅網絡的頭幾年,她遇到過不少莫名其妙被潑髒水的事件。說她仗著自己漂亮,搶了別人男友。說她擺架子, 看不起其他網紅。說她長得妖里妖氣,一看就被人睡爛了……諸如此類, 什麼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