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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奚若很快換好衣服,支起三腳架拍了幾組照片。
又問傅展行,「極光什麼時候來呀?」
他答,「這幾天應該會有。再等等。」
「好吧。」裴奚若也不著急。反正,沒有極光,有他陪著也是很好的。
今夜,兩人住在小木屋旁的二層尖頂木房子中。
也跟林區管理人員打了個照面,對方很熱情,不僅說他的車可以隨便用,還帶他們去附近的湖面冰釣。
「最近氣溫高,最適合冰釣。」護林員是個五六十歲的大爺,拎著水桶,鑿冰器,還有釣竿,笑得眼睛眯成一道縫。
裴奚若感受著迎面吹來的冷風,覺得他關於「氣溫高」的定義,肯定出了問題。
傅展行今天沒有穿西裝大衣,穿的是件黑色防寒服,站在雪夜裡,身形挺拔。
他是人襯衣服的典型,無論什麼款式,給他穿,都能穿出一種不問世事的淡泊氣質。
她走在他身邊,深一腳淺一腳的雪裡,一個沒站穩,差點摔跤。
他眼疾手快,將她拉起。
回去的路上,裴奚若故技重施。
他看她一眼,然後,將她背起來。
看來對付和尚,扮柔弱是最有效的。
裴奚若唇線一揚,默默在心裡記下這招。
殊不知,她連笑起來的細微氣聲,都落進了他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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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白晝短暫,天色很快暗下來。
護林員很熱情,送了吃的過來。
湖裡釣上來的魚和奶酪烤蘋果,吃多了各式精緻講究的料理,偶爾嘗一嘗質樸的食物,感覺也很好。
裴奚若拍了幾張照,發在朋友圈。
一大波點讚評論中,夾雜著裴母私發的一條消息:「又出去亂跑?大冬天的,去那麼冷的地方,想幹什麼!」
她瞄瞄對面,佯裝拍食物,把傅展行的手一併拍了進去。
這比什麼都有效,裴母風向立轉:「哎呀,那我不打擾你們度蜜月了。」
裴奚若放下手機,莞爾一笑。
度蜜月啊,她喜歡這個詞。
可惜,對面和尚是塊木頭,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蜜得起來。
唉。
她托腮望著他,嘆氣。
倒是很快被他發現,「怎麼了?」
「沒什麼。」裴奚若眨了眨眼,「烤蘋果不夠甜。」
這一晚,等到睡前,極光都沒有來。
有過心理準備,倒也不是那麼失望。
臥室在二樓,有一面是厚實的大玻璃窗,望出去,可以徑直看見廣袤的針葉林,夜空濛著層霧,格外深邃,曠遠。
室內的暖氣片效果極佳,很熱。晚上沒有什麼娛樂活動,裴奚若穿著睡衣,早早地躺在床上。
等傅展行坐上來,她才一下驚覺,今晚大概是兩人度過的,第一個、彼此意識清醒的共眠夜。
裴奚若突然就不困了,連眼梢也帶上一抹笑意,「傅展行。」
「嗯?」
「來聊聊天吧。」
這床很小,男人坐上來之後,兩人像是輕微一個動作,就能碰上一樣。
裴奚若毫不介意,甚至希望床更小一點,但讓她意外的是,傅展行像是也沒察覺到,就這樣側過頭來,問,「聊什麼?」
「給我講講極光唄。」她托腮,隨便找了個話題。
男人「嗯」了聲,嗓音清越,「極光其實是一種等離子體現象,發生在南北兩極附近高空……」
「……」裴奚若有一種重回高中地理課的感覺,連忙叫停,「你不能講點浪漫的?」
這和尚,是在寺廟長大的嗎?和她這樣一個美女躺在被窩裡,居然真的可以來一套極光科普一百講。
「浪漫的?」傅展行問。
「比如,和心上人一起看極光,會長長久久。羅馬神話里講,世上會有極光是因為曙光女神。薩米爾人相信,極光的成因是火狐狸啊。」她循循善誘。
「你這不是都知道?」
「……」不解風情,裴奚若決定不跟他講話了。
她裹起被子,背過身去,決定今晚就做個尼姑,跟和尚比一比,誰先悶死誰。
可沒高冷一秒,她就聽到傅展行說,「裴奚若,有極光。」
聲線這麼淡定,她才不信。
裴奚若繼續裹著被子,一聲不吭。
誰知,這男人仗著自己手臂力量好,竟然直接把她從床上連人帶被子抄了起來,迫使她的目光看向另一側。
裴奚若來不及掙扎,目光觸及玻璃窗,一下子愣在了原地。
真的是極光。
窗外一片耀眼的綠色,像是有個強勁的鼓風機,將極光吹得滿天散開,電光一般划過針葉林的枝梢,悠遠、漫長,在夜空螺旋成帶。
好美。
幾乎讓人說不出話來的震撼。
窗戶視野太窄,裴奚若想爬下樓去,一動,才發現自己此刻靠在他的懷中。
這個姿勢……
是她跳進去的嗎?
思維短暫空白了一瞬,裴奚若回憶起來,不對,好像是他抱的她啊。
不是不近女色嗎?
她輕咳了聲,故作正經地提醒,「傅展行,我都起來了你還抱著我幹嘛?清白不要啦?」
話音落下,她感覺到,肩上的手鬆開了。
不是吧?
嚇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