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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游捧起自己方才挑選好的西瓜:「這西瓜甜嗎?」
「很甜的,不甜你拿過來,我免費給你換,換到甜的為止。」
魏游莞爾一笑:「行,那就買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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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著西瓜上樓,衛緒已經坐在書桌前寫日記了。
魏游給他送了盤西瓜,對方頭也不抬地說了聲「謝謝」。
魏游察覺到他依舊心情不佳,便識趣地什麼也沒說,回到客廳後拉上窗簾,靠在沙發上看起了教育題材的電影《死亡詩社》。
電影是早就看過一遍的,魏游一邊看一邊走神,思索衛緒到底在為什麼而生氣。
倏然他腦中閃過衛緒像是吃了炸/藥包說的那句話,「不喜歡就乾脆利落地拒絕掉,這不是你和我說的嗎」。
難道他是覺得自己身為長輩卻沒有做到以身作則,所以對他感到失望嗎?
如果真是這個原因,這要怎麼哄?
「大人的世界是很複雜的,不能一概而論」,這麼說的話,被劃為小孩子的衛緒恐怕會更不高興。
畢竟叛逆期孩子的一大特點就是不能說他年紀小不懂事。
魏游煩惱地皺起了眉,輕輕咋舌。
他很少和這個年紀的小孩打交道,雖然自己也經歷過這個時期,但或許是從小就把懶散的鹹魚本性刻在了骨子裡的緣故,他做過最叛逆的舉動也就是在上課日賴床,並在半小時後用以父親的語氣給老師發了條簡訊說自己生病了,要請假一天。
「難哄,太難了……」
思索不到點子,魏游索性安分地看起了電影,寄希望於或許能在電影中獲取解決辦法的靈感。
他試圖以拖延的方式來對付煩惱,誰知就在半小時後,寫完了日記的衛緒主動出來坐到了他身旁。
少年默不作聲地靠在沙發上,身體一動不動,似乎在認真觀影。
魏游第一次發現這小子的存在感那麼強,光是這樣安靜地坐著,就令他無法集中注意力在電影上了。
一陣耳鳴般的沉默後,他轉過頭看著衛緒被光影籠罩的側臉,率先打破沉默道:「你爸今晚在家吧,你不回去睡一晚嗎?」
他只是隨口提議,誰知衛緒聽了突然坐起身來看向他,表情複雜中又藏著些許糾結與委屈,仿佛醞釀著什麼話要說。
魏游正想問他要說什麼,這時就聽對方吐字清晰地開口:「對不起,哥,我剛才跟你說話的語氣有點重,我不是故意的,你別生氣。」
魏游揚了揚眉,有些驚訝。
剛才還絞盡腦汁地想著哄孩子的方法,沒想到對方倒先來跟自己道歉了。
「我沒生氣。」他下意識先安撫了一句,繼而問:「你剛才到底是怎麼了?」
「其實和哥你沒有關係,」衛緒面不改色地編謊話,「我心情不好是因為學校最近在辦藝術節,下周二就有兩幅美術展覽的作品要上交,下下周還要辦運動會,我是班長,所以很多沒有人願意做的事情都得我來做,今天在上繪畫課的時候想到這些,就有些壓力大。」
魏游反應了兩秒,大概明白了他的意思。
估計是這什麼藝術節活動,學校規定每個班需要交一些繪畫作品,而如果會畫畫的人很少,衛緒作為能者就得多勞。
「所以,你學畫畫也是因為這個藝術節?」
「有一方面這個原因,當然我自己也挺感興趣的。」
「就算是這樣,你也不該把太多事情都抗在自己身上,你是班長,又不是你們班的保姆。」魏游為衛緒的懂事心疼,皺起眉道:「以後再有這種事情,該分擔就分擔一些出去,壓力太大會禿頭的。」
衛緒抿起唇角,微微低下頭垂下視線,纖長而濃密的睫毛在昏暗的電影光線中輕輕顫動,好似一隻小貓咪在求安慰求撫慰,很是惹人憐愛。
魏游嘆出口氣,抬手摸了摸他的腦袋:「以後有事就跟我說,別藏著掖著,會憋出病的。」
衛緒點點頭,乖乖地應了一聲。
「現在心情好點了嗎?」
「調節好了已經。」
魏游鬆了口氣:「沒事就好了。」
問題解決,魏游心裡頓感輕鬆暢快,淺笑著問:「畫不完的畫需要我幫忙嗎?」
衛緒搖搖頭:「我可以完成。」
「況且,」他補充道,「這也算是參賽作品了,讓哥你幫忙的話,對其他人不公平,即使沒人知道,那也是作弊了。」
魏游輕嘖一聲,越看衛緒越順眼。
怎麼會有這么正直、善良、負責任的好孩子,一點也不像他的父母。
他真是差點被水果店老闆忽悠了,衛緒這情況怎麼可能跟他那女兒一樣,他的瓜崽即便是進入青春叛逆期,那也是最貼心懂事的叛逆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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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是不是受到這天的事情影響,兩天後的夜晚,魏游突然做了個很奇怪的夢。
他夢見自己和馬老師步入了婚姻的殿堂,一年後生下了一個寶寶。
眨眼間,他站在產房門口,滿腹疑惑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他為什麼會和馬蘭靜結婚,還有了孩子?
這時,產房的門忽然打開,帶著口罩的護士抱出來一個哇哇大哭的嬰兒,對他說是個男孩。
魏游既慌張又無措地接過嬰兒,嬰兒在他的懷裡瞬間止住了哭泣。
他正疑惑難道自己真是孩子的爸爸,這孩子和他有心電感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