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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這樣的情形,其實他是經歷過的。
雁椿中考能考桐梯鎮第一,倒不是因為他比其他人刻苦勤奮,單純就是腦子好使。
喬藍那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的工作,賺來的錢只夠勉強餬口,家裡有個燒錢的病號,雁椿大部分時間都耗在打工上。
轉到一中後,周圍全是學霸,雁椿不是沒有壓力,但別人的壓力是每一次月考,就像他那同桌李華,一道題解不出來都能上升到人生看不到光明的程度,雁椿無法理解。
他的壓力可太多了,成績、家庭、錢,要像李華那樣脆弱,他早給壓死了。
他自己得往上走,成績必須過得去,還要拖著家庭。
那天聯繫上常睿後,他就去常睿工作的地方看了,是個功能挺多的夜場。
他最初有些猶豫,一中紀律抓得嚴,如果被發現了,說不定得吃處分。
但常睿跟他說,夜場平時不差人,就周末需要的人手多,他周末去就行了。
雖然只工作兩個晚上,但酬勞不錯,頂得上他賣一周奶茶,完美解決他既賺錢又相對不耽誤時間的矛盾。
雁椿打過的工多了,在夜場適應良好,前幾個禮拜沒出什麼事。
常睿給他安排的職位是巡場,等於保安和服務生的結合體,客人有什麼需要,或者哪裡有衝突,就要過去看看。
但待的時間長了,雁椿在更衣室發現好幾個巡場身上帶著傷。
「我們和保安還是不一樣。
老闆請的保安那都是退伍兵,揍人那是真揍。
我們就是陪客人玩玩兒。」
雁椿問:「陪客人玩?」
「對啊,這種地方吧,總有人想釋放一下壓力,打個人什麼的,我們就配合一下,和他們打,讓著,挨幾拳也沒事,真出事了才輪到保安上來收拾。
哎你不知道?」
雁椿確實不知道。
但那一刻他感到的不是憤怒和害怕,而是興奮。
不過當時他對這種興奮尚無概念,找到常睿,常睿有點尷尬,「對,巡場就是那樣,但你信哥,哥絕對沒有害你的意思,哥在這裡也只是個領班,巡場的工資高,哥不是也想你多賺點錢嗎?你能打,應付小魚小蝦沒問題,我也是考慮過的……」
雁椿打斷常睿,「謝了,我就問問,沒有怪你的意思。」
常睿鬆口氣,「那你還幹嗎?」
「干啊,怎麼不干?」雁椿毫不掩飾興奮,倒是常睿對他的積極有些吃驚,給他打預防針,「你現在還是學生,能不打還是別打,處理不來就叫保安。」
這話雁椿根本沒聽進去,每個周五周六,他就像獵手一般,在夜場裡搜尋獵物。
拳頭撞向別人的骨骼和自己的內臟被膝蓋撞擊,竟然都能帶給他歡愉和輕鬆的情緒,他放肆地打,放肆地笑,以為那不過是在長期壓抑下的釋放。
他身上開始有傷疊著傷,碰一下就痛,好在有衣服擋著,不注意也露不出來。
但天氣漸漸熱起來,高一年級統一換了短袖校服,他手上的傷就藏不住了。
作者有話說:
雁:他好像比我biantai?荊:被你逼的。
今明後連更三天,之後恢復隔日更
第9章 到底在興奮什麼呢
這半學期被雁椿藏得嚴實的不止身上的傷,還有他整個人。
在一中這種遍地精英的地方,他從不打算讓自己過於突出。
常年在底層摸爬滾打,他早就清楚一個道理,當你沒有傲視眾生的資本時,越不起眼越容易安全地活下去。
開學時,大家還因為他的外表和名字討論過他,但第一次月考之後,他排名全班倒數第十二,關於他的討論便漸漸平息。
尖子生們終於發現,他這個轉校生的到來不會對他們產生太大的威脅。
倒數第十二這排名著實有些丟人,但雁椿自己還算滿意。
在一中理科實驗班,即便是倒數第一,那也是遠超重本線的。
他從來沒想過擠進前十,只需要慢慢進步,高考時衝到中上,名校就沒有問題了。
如果不是他一時腦抽,給自己改名雁寒嶼,他的存在感恐怕還要更低一些。
「你周末怎麼不來上自習?」早讀後有二十分鐘休息,李華一邊啃麵包一邊說:「你月考比期中考試還退步了兩名。」
李華是典型的實驗班學生,幾乎所有時間都拿來學習了,以前將雁椿視作對手,做什麼題看什麼書都遮遮掩掩的,後來發現雁椿威脅不到他,才開始想幫雁椿一把。
雁椿心裡好笑。
他在一中考了三次,起起伏伏,自己都沒算退步了幾名,同桌居然記得。
「我回家了。」
不想說打工的事,雁椿隨便找了個理由,「我家不在主城嘛。」
李華繼續嘮叨:「但你這樣很浪費時間。
是我我就不回家……」
荊寒嶼正巧經過,聽見這話,看了雁椿一眼。
李華大聲喊:「荊哥!」
荊寒嶼嗯了聲,回到自己座位上。
雁椿沒由來地緊張了一會兒。
他和荊寒嶼接觸不多,荊寒嶼也沒像轉學第一天那樣和他吃飯。
但在這個班上乃至整個一中,荊寒嶼是唯一一個知道他童年的人。
這種感覺很微妙,他覺得自己可能有點怕荊寒嶼,但為什麼怕,他也說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