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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的事,喬藍當然簽,高高興興就把兒子給賣了。
雁椿無所謂,在哪裡念不是念。
結果高一上到一半,寰城一中的人就找來了,要把他挖到一中去,文理實驗班任他選,開的獎學金比桐梯二中高得多,但因為他之前簽的協議,暫時得給他改個名字,避避風頭,頂多升到高二,一定改回來。
「你想想,改什麼名字都行。」
教務老師和顏悅色。
什麼名字都行……
毫無徵兆地,雁椿腦中浮起一個許久沒有出現的名字。
荊寒嶼。
當年荊寒嶼寫下這三個字時,他是真的很喜歡。
但荊寒嶼小氣,不和他分享。
現在他早就知道,名字本來就不可以隨便分享,是他那時太傻了。
他能被救回來,是荊寒嶼幫了忙,但這些年他們再沒見過,連荊寒嶼是哪裡的人他都不知道。
想來今後也不會遇見了。
「那就叫雁寒嶼吧。」
他把新名字寫在紙上。
老師的神情變得有些奇怪,「為什麼是這個名字?」
雁椿說:「以前在別的地方聽過,好聽。
這名字不行嗎?」
老師搖搖頭,留下一疊現金,「可以可以,那就開學見。」
喬藍倒是高興了,舔著唾沫來回數錢。
雁椿進裡屋看了看咳嗽的弟弟,沒多停留,回奶茶店打工。
開學那天,雁椿很早就到校了,在陌生寬敞的校園裡來迴轉悠。
他離開緋葉村後在小學多讀了一年,比同年級的大一歲,個子高,面容清雋,穿上高一的校服,引來不少目光和議論。
上課鈴打響,班主任柯蓉領著雁椿到一班做自我介紹。
一班是理科實驗班,能考進來的哪個不是尖子。
雁椿不怵,只是覺得有一道存在感特別強的視線一直盯著自己。
他說自己的名字時,下面已經有人竊竊私語,他在黑板上寫下「雁寒嶼」時,議論聲更大了。
而那道視線更是燙在他背心。
雁寒嶼……怎麼了嗎?
柯蓉打圓場,說大家覺得奇怪,是因為班上還有一個寒嶼,荊寒嶼,也算是有緣。
嗡——
雁椿耳邊一響,終於和來自窗邊的目光對上。
荊寒嶼,正版寒嶼,穿著和他一樣的校服,靠在椅背上,雙手抱胸,正面無表情地看著他。
真是瘋了,他想,他和荊寒嶼在緋葉村度過了短暫的春夏,當時荊寒嶼8歲,他9歲,現在他17歲,八年全無聯繫,他一時興起盜了荊寒嶼的名字,居然轉到了荊寒嶼班上,還在本尊面前大放厥詞,說什麼「大家好,我是雁寒嶼」。
怎麼有這麼傻逼的事呢?
一班這學期轉走了一個男生,柯蓉讓雁椿坐那。
雁椿這輩子沒這麼窘迫過,落座後還覺得荊寒嶼在斜後方看自己,但他忍不住扭頭,卻見荊寒嶼看著窗外。
也許荊寒嶼並沒有認出他?只是因為同名而好奇?
這麼多年了,小孩長成少年,如果班主任不說名字,他也無法第一時間認出荊寒嶼。
雁椿淡定下來,他轉來一中又不是為了交朋友,實驗班課業繁重,他還要抽時間去打工——雖然一中給了一筆錢,還免去一干費用,但喬小野看病需要錢,他不打工的話,根本不夠用。
存在感漸漸降低的話,荊寒嶼就注意不到他。
但麻煩的是下學期還得把名字改回來……
算了。
雁椿想,以後的事以後再想。
一中實驗班的學生和桐梯二中差距太大了,要在二中,同名這破事夠議論幾天的。
但在一中,尖子們就算好奇,也比較克制。
雁椿同桌是個腦袋很圓眼睛很小的男生,叫李華,一來就打聽他中考考了多少分。
他據實以答,李華毫不掩飾危機感,酸溜溜地來了句:「厲害啊。」
雁椿掃了眼李華桌上的「書山」,看得出這是個搞題海戰術的,趁機問:「荊寒嶼同學成績怎麼樣?」
「你怎麼一來就問他?」
「同名嘛。」
「荊哥中考第一,年級第一,富二代,校草。」
要沒改名這事,雁椿還可以和荊寒嶼敘敘舊,現在雁椿只想有多遠躲多遠,千萬別被認出來。
可他只躲到中午。
「走,帶你掃食堂去,青椒牛肉最……」李華說到一半就停下,「荊哥?」
雁椿正要站起來,荊寒嶼已經走過來,校服外套脫下丟在座位上,此時上身只穿著一件白色襯衣。
16歲的少年,個頭躥得過分,肌肉卻沒跟上,身板窄而鋒利,皮膚很白,看人時垂著眼,睫毛的影子落下,給瞳孔打了一片冷灰,脆弱又陰鬱。
雁椿不習慣被人俯視,也站起,和荊寒嶼只隔了兩步,這才發現他雖然比荊寒嶼大一歲,但荊寒嶼比他還高。
荊寒嶼一言不發,目光卻沒移開。
雁椿還沒說什麼,李華倒是緊張上了,「荊哥,幹嘛啊這是?有話好好說!」
荊寒嶼這才看向李華,「你們要去食堂?」
「對啊,晚了青椒牛肉就沒了。」
「那你去吧。」
李華沒反應過來,還想拉雁椿。
「我帶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