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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椿洗碗時,荊寒嶼就靠在門口看。
雁椿心裡七上八下,總覺得荊寒嶼有話跟他說。
荊寒嶼說:「你周末不在學校?」
雁椿手一頓,碗差點滑到水池裡。
回家這種理由也只能把李華糊弄過去,對付荊寒嶼肯定不行。
雁椿雖然不明白荊寒嶼為什麼會對這種事追根究底,但也只好說:「我周末去打工了。」
荊寒嶼皺眉,語氣有一絲詫異,「打工?」
雁椿想,荊少爺肯定不理解人為什麼要打工,也不知道那語氣有些氣人。
但他好像對荊寒嶼發不了脾氣,解釋道:「我是鎮裡來的,家裡條件一般,市里開銷大,我勤工儉學攢點錢。」
這樣的話他絕對不會對其他人說。
轉學後的幾個月,班裡沒人知道他是被一中買來的。
即便是泥潭裡的少年,也有脆弱的自尊需要
維護,即便這自尊不值幾個錢。
但對荊寒嶼,他好像就不那麼急切地掩飾自己的窘迫。
大概是因為童年那點牽絆,也或者只是因為,他不敢騙荊寒嶼。
荊寒嶼有一會兒沒說話,雁椿將碗放好,轉過臉去看荊寒嶼,猜荊寒嶼應該在考慮是不是要直接給他錢,給錢這種行為會不會傷他的自尊。
荊寒嶼問:「你打的什麼工?」
雁椿模糊道:「服務生。
打工其實很正常,不是所有家庭都像你們一樣。」
荊寒嶼再次皺眉。
雁椿是故意這樣說。
荊寒嶼這種小紳士,聽到這兒就該知道,有些痛點不要一而再再而三地戳。
「你肩膀上的傷要上藥。」
荊寒嶼果然沒繼續說,回到客廳,把藥從口袋裡拿出來。
雁椿生怕他看見自己身上其他的傷,連忙道謝:「我自己來!」
荊寒嶼沒搶,雁椿就拿著藥進了衛生間。
洗手池上有一面很大的鏡子,燈很亮,雁椿把校服掀起來,不由得嘖了聲。
他沒這麼仔細地看過那些傷,現在看見了,莫名覺得它們其實是活著的,在他的身體裡生長,與他共存,是他的另一條生命。
鏡子上顯出他古怪的笑容時,他怔住了,被自己的想法嚇到。
他為什麼會這樣想呢?怎麼會覺得傷很好看?這是什麼變態想法?
他用力甩頭,想將腦子裡的水控出去。
胡亂在淤傷上抹了藥,雁椿心浮氣躁地走出來,「我先回去了。」
荊寒嶼像是最後思考了一下,「你有不懂的,可以來問我。」
雁椿笑道:「荊哥,你也嫌我成績差啊?」
荊寒嶼不語。
「我開玩笑的。」
雁椿將口袋揉出細碎的響聲,「謝謝荊哥!」
回學校的路上,雁椿仍在想,荊寒嶼最習慣的也許就是接受別人的感謝。
但他其實並不需要荊寒嶼的幫助。
與其說是荊寒嶼在幫助他,不如說是他在配合荊寒嶼的慈善。
換個人他不至於這麼配合。
接下去的日子,雁椿還是每周去夜場打工,弄自己一身傷,也弄別人一身傷。
但在期末考之前,到底還是被荊寒嶼發現了。
第10章 養你有什麼用
在一中念書的倒也不全是優生,一個年級二十多個班,後面十個幾乎都是買分進來的。
這些人有錢,不在乎成績,平時還能被老師管著,周末出入酒吧會所是常事。
雁椿就遇到了三個。
但打起來時,他不知道對方是同學。
那天是詹俊生日,叫了一幫校內外的兄弟吃飯唱K,來「摩卡林斯」時已經是趕的第三趟,上來就對服務生動手動腳。
雁椿將服務生扯到身後,幾個長得高壯的便圍了上來。
一中的實驗班和買分班向來井水不犯河水,連教學樓都不在一處。
雁椿沒見過這些人,躲過朝面門招呼來的一拳後,膝蓋直接頂了上去,那人喊都沒喊出一聲,就被他拎著肩膀摔在地上。
詹俊是誰?買分班的霸王,後面十個班誰見著他不繞道。
再加上今天是他生日。
過生日麼,那所有人就該圍著他轉。
帶兄弟們出來找面子,本想在夜場來一出橫著走,卻被一個沒眼力見的傻逼給來了個下馬威,這還得了?
詹俊二話不說,抄起酒瓶就往雁椿頭上砸。
雁椿反應快,但避開的同時背上卻挨了記狠的,另一個人想拿酒瓶砸他後腦,沒砸上,砸在肩胛骨上了。
酒瓶嘩啦碎開,冰涼的液體淋了他一身,骨頭痛得鑽心,也不知道肉被割破了沒。
疼痛強烈地刺激著雁椿,他雙眼旋即浮起陰鷙和張狂,毫不留情地踹向詹俊,一個人與十多個人混戰。
這場架打得,已經超過巡場的範疇了。
保安趕來將人分開,雁椿滿背的血,看上去傷得很重,但其實只是皮肉傷。
反倒是詹俊一個兄弟被打到骨折,詹俊自己也腦震盪。
常睿帶雁椿去醫院,表面上數落,語氣里的得意卻遮不住。
他這小弟能打,他也長臉,處理完傷還塞給雁椿三百塊錢。
雁椿順道請了一周假,說要準備期末考,這邊的活兒等放暑假了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