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默了好一會兒,她有些勉強地伸手,揉了揉江聆的頭髮:「喃喃,等你畢業再說這件事,好嗎?」
每次都是這樣的說辭。
江聆沒說什麼,眼中失望一閃而逝,聽話地點了下頭,把一次性飯盒丟進垃圾桶,回了房間。
她其實很久都沒有想通過,明明都這樣了,為什麼還要用「為了給她一個完整的家庭」作為理由,明明相看兩厭,也傷害到了她,還是不願分開。
好像大人的世界就是這樣,什麼都沒有想像中那麼簡單。
夜晚,江聆做了個夢。
夢裡是一望無際的白色,父母在她身後不斷爭吵。
她跑啊跑啊,闖進了盡頭的一間小木屋。
屋子裡,謝尋星穿著白襯衫,坐在沙發上,還是那樣精緻且蒼白。
他慵懶地向後靠了靠,黑髮之下的一雙深邃眸瞳里情緒晦暗不明。
須臾,他忽然慢條斯理地笑了聲,然後沖她勾勾手指:「過來。」
她鬼使神差地上前,便被扣住後腦勺,被迫跨坐在少年的腿上,與他接吻。
那一吻極近旖旎纏綿,他一手按住她的後腦勺,另一隻手掐著她的腰,不讓她離開。
直到她雙腿軟得不行,有些呼吸不過來,才捨得大發慈悲地鬆手。
少年眼尾挑起一個似笑非笑的弧度,修長的手指緩緩抬起她的下巴,薄唇輕勾,像是嘉獎一般帶著三分笑意開口
「乖。」
……
江聆猛地睜開眼。
空調仍在呼呼運轉著,涼意從後背侵襲而上。
她打了個冷戰,又清醒幾分。
起身關掉空調,她坐在床上緩了好一會兒,才又慢吞吞把自己縮進了被子裡。
夢裡的感官真實得可怕,在腦海中止不住地盤旋縈繞,甚至順著神經一點點傳遞到全身。
那個綿長的吻。
和。
乖。
「……」
極度羞恥之下,她扯過一旁的另一個枕頭,牢牢抱住。
感覺到枕頭布料的涼意,她索性將整張臉陷進去降溫,心跳仍快得嚇人。
她這是。
怎麼了。
第7章 七顆
許是那晚空調開得太大,第二天早上起床的時候,江聆覺得喉嚨又干又疼。
在打了幾個噴嚏後,她默默起床給自己沖了杯感冒沖劑,然後給謝尋星發了個消息,告訴他這段時間自己暫時不過去了。
怕謝尋星缺人照顧,江聆思來想去,還是去了一趟血液科,拜託人幫忙多留意一下他的狀態。
正在這邊值班的護士長和江聆家裡相熟,見她滿臉認真的模樣,一口答應下來,忍不住抬手,隔著三層口罩捏了捏她的臉,打趣道:「怎麼防護得那麼嚴實,說起來,那個是你朋友?見你經常在那邊待著。」
江聆點點頭。
護士長笑:「怪不得,我讓他們多注意一下。」
話音剛落,走廊一間病房門被打開。
一位母親扶著個十二三歲模樣的小女孩朝衛生間方向走,小姑娘邊走邊抹眼淚,哭得傷心得不行。
母親一邊嘆氣,一邊扶穩她,「沒事兒的,你看你前兩次不都堅持下來了,還有兩次就移植了,以後還有更難受的,你要學會堅持……」
小女孩兒一聽,哭得更凶了。
「那我還不如死了算了,怎麼可能堅持得下去啊!」
母親頓時急了:「誒你說什麼呢,醫生護士那麼努力把你從鬼門關拉回來……」
母女兩個一邊壓著聲音吵架,一邊消失在走廊上。
……
江聆收回視線,便聽護士長嘆一口氣。
「這小孩兒也是難,髓系M2,之前幾次身上淤青家裡沒注意,等到吐血昏迷了才送過來,好不容易撿回了一條命,以後還不好說……」
「她化療的反應大,上次難受得哭了一晚上說嘴巴苦,過兩天又要第三次化療,估計就是因為這個,這幾天老哭。」
「……」
護士長小聲跟江聆解釋,表情有點心疼。
江聆靜靜聽著,發了會兒呆後,手伸到口袋裡,摸到了一顆糖。
是昨天周明穎送她的,她還沒吃。
猶豫半晌,她把糖遞給護士長。
護士長先是愣了下,旋即明白過來她的意思。
她笑笑,接過:「行,我等她化療的時候給她,到時候就說,是個善良的小姐姐送的——」
江聆眉眼微舒,放下心來,與人告別。
這一場感冒來勢洶洶,又是一天過去,江聆症狀不僅沒有緩解,還發了一場高燒。
前前後後大約過了有半個月,才勉強痊癒。
那段時間她沒有出門,更多的時候是在微信上和人聊天。
周明穎在知道情況後,竟然第一時間過來慰問了她一番,一來二去之下,兩個人越聊越熟絡,竟然在不知不覺之下建立了深厚的友誼。
更是在知道江聆和她喜歡同一個樂隊後,激動得直接約了六月份一起去看演出。
江聆也因此被拉進了他們那群朋友的小群里。
那群人原本就對江聆有所好奇,這會兒見人被周明穎拐了進來,頓時興奮得可以,拉著人噓寒問暖,問東問西。
因為江聆本就比他們年齡小些,性格又害羞溫吞得可愛,一段時間下來,她混在那群人中間,儼然成了團寵一般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