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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尋星眼瞼微抬,少頃,意識到了什麼。
他慢慢鬆開握住江聆手腕的手,又幫她整理了一下外套。
江聆本想在鬆開的那一刻迅速逃開,卻因此只能停住腳步,等他整理。
謝尋星單手幫她把領口的褶皺撫平,低頭看過去
雪紡外套材質半透明,透過薄薄的布料,小姑娘瘦削的肩膀和清晰的鎖骨一覽無餘。
她好像很喜歡綠色,今天的吊帶裙也是淺綠色,設計很簡單,卻剛好能恰到好處地勾勒出她纖瘦的身材,像洋娃娃一般精緻而脆弱。
他眼神微暗。
江聆感覺到那隻手在她領口停留許久。
時間漫長得沒有盡頭。
自從得知了那件事,任何一次觸碰,都仿佛有一種背德的羞恥感。
江聆偏過頭,忍著心裡的酸意,再一次提醒:「謝先生,您應該和我保持距離。」
謝尋星置若罔聞,抬手又幫她整理好鬢髮,才淡聲開口:「你指的是,今天和我一起出現在醫院的那個女孩兒?」
語調熟稔且輕鬆。
「……」
心底的酸澀感被無限放大,江聆眼睛有點模糊,「嗯」了一聲後,轉身便要跑開。
手腕再一次被穩穩抓住。
江聆觸電般渾身一僵,咬著牙低聲提醒:「謝先生,麻煩自重。」
既然他都知道,為什麼還要抓著她不放?
謝尋星眸光閃了閃,像是捕捉到了什麼細節,手腕一用力,把她帶到懷裡。
江聆沒注意,有點失去平衡,隨著慣性落入了男人懷中。
自身前傳來略帶灼熱的氣息,隱約夾雜著三分侵略性。
江聆一愣,嗚咽一聲,紅著眼眶掙扎,氣息里的顫抖愈發清晰:「謝尋星你幹什麼……」
掙扎間,頭頂的遮陽傘「啪嗒」一聲落在地上,陽光再一次毫無顧忌地落在二人身上。
謝尋星沒理會那把傘,單手箍著江聆的腰,垂眸拿手機發了一條消息。
收回手機,他低頭看向懷裡的小姑娘。
江聆倔強地仰著頭,與他對視,眼尾含著淚,滿是委屈。
他忽而輕笑一聲,幫人把眼淚擦掉,「一會兒你見到她就知道了。」
「……」
江聆渾身一僵。
謝尋星是什麼意思。
為什麼還要讓她見那個人。
是為了讓她意識到,自己和那個女孩子的差距有多大?
還是提醒她,讓她認清自己的身份?
心尖仿佛被人揪住一般生疼,江聆覺得自己好像已經有些麻木了,閉著眼輕輕點頭。
那就見吧。
見一面,她也好死心。
道路另一頭遠遠傳來腳步聲,一個身影愈發朝這邊靠近。
江聆不自在地從謝尋星懷裡脫開,眼見著那個短髮的女孩兒越走越近。
女孩兒不過二十出頭的年紀,正是青春洋溢的時候,就連跑動時都帶著活力。
她看見江聆,似乎十分激動,一邊沖她揮手,一邊跑得更快了些。
江聆頓時覺得有點不對勁,還沒來得及後退兩步,便被人一把來了個熊抱。
「姐姐!」
「……?」
江聆眼皮狠狠一跳,早在聽見女孩兒對她的稱呼時,就已經覺察到了不對勁。
她雙手垂在身側,一時有些不知所措。
女孩兒沒抱她多久,便鬆開了手,見她還是一副狀況外的樣子,指了指自己,眼眸亮晶晶的,迫切地道:「是我呀,小萌!那個你救了一命的周萌!」
卡頓的記憶終於慢慢恢復運轉。
江聆呆愣許久,不可置信地看向女孩兒,腦海里逐漸將八年前那張臉和面前的人對上。
「……不是,」她指了指周萌,又指了指謝尋星,「所以……這是怎麼回事?」
謝尋星車裡。
空調開得正好,緩解了從外面帶進來的熱意。
周萌與江聆並排坐在后座,聊了好一會兒。
當事情被解釋清楚以後,江聆終於有了種恍然大悟的感覺。
周萌這次過來是來回訪的,順便做個體檢,但因為很久沒來過醫院,院裡最近科室的位置又有所調整,一時迷了路,剛好碰上謝尋星,便向他求助。
在交流中得知了謝尋星也認識她以後,激動地聊得熱絡了些,這才造成了後來的一系列誤會。
而謝尋星手裡那束花,是周萌為她當年的主治醫生準備的。
「要是知道能看見姐姐,我肯定要多訂一束花!」周萌打開了話匣子,嘴裡說個不停,「當年要不是姐姐當年幫我聯繫找藥,我可能連呼吸機都下不了,更別提健健康康活到現在了——」
這個誤會鬧得有點大,江聆耳朵發熱,輕輕「嗯」了一聲,隨口問道:「這幾年你過得怎麼樣?」
「挺好的,」周萌笑得爽朗,「學校一直留著我學籍,復學以後考了我最喜歡的學校,現在在當空姐,也是我最喜歡的職業。」
江聆放下心來,跟著她笑。
真好。
為生者本就是奇蹟,九死一生活下來之後,理應擁有更為光明的未來。
又聊了一會兒天,周萌還有事,耽擱不了多久,只能戀戀不捨地告別,並約定了下一次一起吃頓飯。
送走周萌以後,江聆唇角的笑意仍未壓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