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殘存的羞恥心讓他臉色漲紅,又安慰自己:他不過是輕輕摸了一下,什麼都還沒做呢,就被打成這個樣子。
吃虧的人是他,於是又有了底氣,稍稍挺起胸膛。
「他騷擾你?」顧愷眼睛微眯,視線投向那個男人。
「是啊,」魚霜霜道,「剛剛警察們已經查過監控了!要不是他自己不長眼,動手動腳到我身上來了,我怎麼可能會無緣無故打他?」
顧愷觀察了下那個人的傷勢,看起來不太嚴重,於是側頭問魚霜霜:「你想怎麼解決?」
魚霜霜撇嘴:「警察希望我們和解,他給我道歉,我賠他醫藥費。但那個男的竟然獅子大開口要五萬,說不賠就讓我坐牢?呵,真是想得美。」
五萬對於魚霜霜而言當然不多,但她又不是冤大頭。
這時有警察過來,簡要向顧愷和裴溫介紹情況,並表達希望他們和解的意願。
對於這種情況,和解顯然是最好的方式,如果傷情鑑定出來,對方構成輕傷,咬著魚霜霜不放,魚霜霜說不定還真要蹲兩天局子。
當然,他們也可以起訴對方。
可對於雙方而言,都不經濟。
和警方交流後,顧愷上下打量那男人一眼,微微笑著伸出手:「你好。」
雖然他看不上這人,但至少要維持場面。
男人都已經想好如果顧愷兩人上來就辱罵他、恐嚇他、威脅他,他該怎麼應對了,沒想到顧愷這麼友善。
「你好。」男人扯了扯嘴角,與顧愷握手。
正當他以為顧愷比魚霜霜好說話時,便聽到顧愷說:
「賠償可以給,最多一萬。」
直接砍了五分之四。
根據警察剛才的介紹,顧愷預估這人的醫藥費不會超過一萬,至於別的費用——他先騷擾魚霜霜的,還想要什麼費用?
顧愷微微笑著,語氣平和,吐字清晰:「如果不滿意,我們可以法庭上見,到時候我會請律師和你交流你應該賠償的費用。」
「一場官司半年,我們的律師有時間,不知道你有沒有那麼多時間。」
「而且,最終你不僅拿不到一萬,你的妻子、孩子甚至鄰居、同事,都會知道你還做過這種事,到時候你說不定還會丟掉工作,被人看不起。」
「你考慮一下,是選一萬還是選跟我們打官司?」
顧愷不緊不慢地挑明對方顧慮,說完先向派出所交完罰款,回頭問魚霜霜:「你怎麼出門什麼都不帶?」
魚霜霜臉色一黯:「等會兒再跟你們說。」
那個中年男人臉色一陣青一陣白,站在原地掙扎時,裴溫也被顧愷處理這種事的嫻熟驚到,甚至疑心顧愷是不是經常來派出所「撈人」。
最後,事情以雙方各自被罰款,魚霜霜賠償那人一萬醫藥費,那人向魚霜霜道歉落幕。
由於魚霜霜什麼都沒帶,給顧愷打電話都是借的派出所的電話,罰款和一萬元賠償都是顧愷替她墊付的。
離開時,顧愷和裴溫一左一右陪著魚霜霜走出派出所大門。
裴溫似乎很擔心魚霜霜的狀態,一直時不時地看她,小聲安慰。
魚霜霜偶爾點頭予以回應。
旁觀著這一切的顧愷心中陡然升起一種詭異的錯覺——這多像夫妻一起來派出所領熊孩子啊?
不,他才不要魚霜霜這樣的熊孩子。
未來他就算有女兒,也一定是乖巧可愛的貼心小棉襖。
顧愷又看了眼面含擔憂的裴溫,心中有些好笑地想:裴溫如果有孩子,肯定是個好父親。
魚霜霜並不知道自己已經淪落為被嫌棄的熊孩子,在裴溫的詢問下,才解釋今天發生的事情。
魚霜霜祖上都是商人,從她的爺爺那一代開始創下一份不錯的產業。
她的父母是基於商業考慮才組成家庭,因此婚後過著貌合神離的生活。
小時候魚霜霜還真以為他們是模範夫妻,長大一些才知道都是假象,於是和父母的關係極度惡化。
魚霜霜天天盼著他們離婚,他們就是不離。
自大學時最疼愛魚霜霜的爺爺去世,魚霜霜分得了一大筆財產,實現經濟自主後,和父母的關係降至冰點。
今天是她爺爺的祭日,為祭奠長輩,一家三口短暫地聚集在一起,沒想到在這樣的日子他們還是沒法和平相處。
魚霜霜與父母大吵一架,把手機都砸了,一氣之下跑出家門。
卻在街上遇到不長眼的流氓,剛好撞她槍口上,魚霜霜就直接動手把人打了。
再接下來,就是顧愷和裴溫知道的。
顧愷聽完,在同情魚霜霜的同時,也覺得有些好笑。
「這麼說來,你是不是還得借錢去買手機?」顧愷問後排的魚霜霜。
魚霜霜懨懨道:「是啊,之前的手機砸了,手機卡也沒有,但我還沒帶身份證,得回家拿。」
顧愷:「借錢給你當然可以,但有利息的。」
「多少利息?」
顧愷一笑:「36%。」
「……」魚霜霜滿頭黑線,「你夠黑啊。」
合法年息最高36%,再高就違法了。
被騷擾的事情魚霜霜並沒有太放在心上,她現在煩惱的是父母的事。
顧愷心道:誰讓你打擾我二人世界的?
他看了眼裴溫,發現裴溫並沒有什麼表情,看不出是高興還是不高興,看不出在想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