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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代完,顧愷回想一下,沒有遺漏,便道:「我下去等你。」
裴溫點點頭:「我知道了,謝謝。」
顧愷聞言無奈嘆口氣,抬起手,落在他發頂:「你這麼客氣的毛病,什麼時候能改?」
猝不及防被摸了頭髮,裴溫頓時有些不知所措。
在他企圖躲避的時候,顧愷若無其事地幫他順了下頭髮,而後收回手。
「翹起來了。」他說。
「……哦。」裴溫低下頭,抓抓自己亂糟糟的頭髮。
「穿這麼薄,別在這兒站著了,小心著涼,快去換衣服吧。」顧愷道,「我下去了。」
說完揮揮手,轉身下樓,把時間和空間留給裴溫。
如果他在旁邊,裴溫多半會不自在,顧愷想。
顧愷離開後,裴溫又摸摸頭頂剛才顧愷摸過的那個位置。
對於從來都抗拒肢體接觸的裴溫來說,他出奇地不那麼抗拒顧愷的觸碰。
也不知道這是好事還是壞事。
裴溫甩甩腦袋,不去想這些無關緊要的事,去洗手間洗臉、刷牙,刮掉隱約冒出來的胡茬。
裴溫下樓時,顧愷正在擼貓。
那是一隻黑白兩色的花貓,長得圓滾滾的,又肥又圓,裴溫乍一看險些沒看出來是貓。
他懶洋洋地趴在顧愷腿上,眼睛半眯,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音,顯然被鏟屎官摸得非常舒服。
「你家還有貓?」裴溫詫異道。
「下來了?」顧愷回頭看了裴溫一眼,笑道,「是啊,養了挺久了。」
將半夢半醒的貓放在沙發上,顧愷道:「我去端早餐。」
貓是夜間活動,白天大部分時間都在睡覺,譬如此刻。顧愷將他放在沙發上,他不過是調整了下姿勢,就蜷成一團,繼續睡了。
「他叫什麼?」裴溫在貓咪旁邊低頭看。
「巴赫。」
「巴赫?」
顧愷家的餐廳就在客廳里,沒有單獨隔斷。從玄關進來,右手邊是沙發,再往右是陽台,左手邊就是餐廳,餐廳再往左,是單獨的廚房。
不想讓家政打擾自己和裴溫難得的獨處時光,早餐是顧愷自己動手的。
但他廚藝實在有限,和裴溫完全比不了,只能儘可能做簡單的。
——一人一杯剛煮好的豆漿,一碗紫薯山藥粥,還有兩個奶黃小饅頭,當然,饅頭不是顧愷自己做的,他不過是從超市買回來蒸熱而已。
從廚房端出早餐,放在餐桌上,顧愷才笑著回答:「就是你知道的那個巴赫。」
「過來吃飯。」顧愷將勺子和筷子放在盤子上。
「為什麼取這個名字,你很喜歡巴赫嗎?」裴溫靠過來。
他發現顧愷家連餐桌都很講究。
長方形的原木餐桌上鋪著乾淨的白色桌布,靠牆那邊擺著一個大地色系的圓形花盆,盆中種有一株龍舌蘭。餐桌上方,懸著幾何形、很有設計感的燈,如果是夜晚,沒有別的光源,僅開這盞燈,想必很有氛圍。木製椅子上鋪著黑白條紋坐墊。
「是啊,」顧愷笑道,「沒有人不喜歡巴赫吧?」
裴溫對古典樂知之甚少,詢問道:「巴赫的音樂是什麼樣的?」
顧愷思索了下:「閃耀著理性之美?總之,能讓人很平靜。如果你有興趣,吃過早飯,我可以彈給你聽一下。」
「你還會彈琴?」裴溫詫異。
「高中的元旦晚會,我應該彈過吧?」顧愷道,「彈的是哪幾首我忘了……但肯定彈過。」
裴溫完全忘得一乾二淨:「抱歉……記性不太好。」
「這麼年輕就記性不好了,你怎麼記的台詞啊?」顧愷調侃他,「你們的表演,動輒兩三個小時不停,那麼多台詞,也沒見你忘。」
裴溫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知道顧愷不是真的介意,把注意力放到眼前的食物上。
「這些都是你做的嗎?」
顧愷:「嗯……勉強算是吧?」
豆漿只需要把水和黃豆按比例放進豆漿機,粥只需要把山藥和紫薯切塊,加水和大米,放進電飯煲里按煮粥鍵,而奶黃小饅頭也只用放進蒸籠一蒸。
……嚴格來說,說是他做的,不如說是機器做的。
「你嘗嘗?」顧愷道,「應該還能吃。」
裴溫先喝了一口豆漿,口感香濃微甜。
「夠甜嗎?」顧愷拿來糖,「如果不夠,還可以再放點兒,我擔心放太多,你覺得太甜,就沒辦法補救了。」
裴溫又加了一勺糖。
紫薯山藥粥在電飯煲里煲了一個小時,將紫薯和山藥都煮得非常軟爛,紫薯漂亮的紫色完全滲入到湯汁里,將粒粒分明飽滿的大米都染成紫色。
而奶黃小饅頭,則沒什麼可以評價的。
總體來說,這是一餐不錯的早飯。
在裴溫吃飯時,顧愷一邊漫不經心地喝著豆漿,一邊觀察他。
裴溫穿的是一件棕色燈芯絨襯衣外套,裡面是白色內搭。
這件外套別看其貌不揚,實則是國外一個小眾奢侈品牌,價格一點都不便宜。顧愷只穿過一次,覺得尺碼偏小,他穿不太合適。
但在裴溫身上,卻正合適。
裴溫穿著他的衣服——顧愷唇邊忍不住浮起笑意,低下頭吃了一勺粥。
顧愷打量裴溫時,裴溫也在偷偷打量顧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