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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幾天。」這樣敷衍的回答,擺明了就是不想交談。
可侯雪松根本不在乎他的敷衍,仍舊關懷備至。
魚霜霜正在和洪茜對眼神,擠眉弄眼的。
先是沖侯雪松努努嘴,又對洪茜露出質問之色。
洪茜聳肩攤手,指指身後的范磊,示意與范磊有關。
魚霜霜頓時氣不打一處來,用力瞪范磊一眼,恨不得抓著范磊爆錘一頓。
范磊面露茫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撓頭問:「霜霜,怎麼了?」
魚霜霜嘴角抽了抽,核善地笑道:「沒什麼,看到你太高興了。」
范磊:「?」
看著幾個人打啞謎,顧愷發現這些人似乎都認識,在場唯有他一個陌生人,這場面對他來說多少有點尷尬。
但顧愷怎麼會讓自己尷尬?
轉頭看了眼侯雪松,侯雪松正略帶責備地對裴溫說:「你大雨天不好好在家待著,去江邊做什麼?你看看,一不小心竟然弄成這樣,還好沒有造成不可挽回的後果。」
裴溫淡淡笑了笑,沒有回答。
侯雪松說話是以一副長輩的口吻。可他看裴溫的眼神,常人或許察覺不出什麼,但對於顧愷而言,那可太熟悉了。
顧愷忽而笑了下,揚聲道:「這位不會是侯雪松老師吧?」
作為同學,或者說朋友,幫裴溫擋一下也是理所應當的吧。
他聲音突然拔高,引得病房內的人紛紛朝他看過來。
突然被人cue到,侯雪松也轉過身,將顧愷上下打量一眼,疑惑:「你是?」
「您真是侯雪松老師?!」
顧愷又驚又喜,彎著腰對侯雪松伸出手:「您好,侯老師,我叫顧愷,是裴溫的朋友。我看過好多您演的戲,特別喜歡您的表演!」
「雖然知道您和裴溫在一個劇團,但沒想到竟然能在這裡遇到您!」
原來是自己粉絲。
「承蒙厚愛,」侯雪松的笑容愈加溫和,與顧愷握了下手,「像你這樣的年輕人,喜歡話劇的不多啦,現在的年輕人都喜歡看那些沒營養的快餐劇。」
顧愷捧著他說:「快餐劇到底是快餐,哪能頓頓吃?還是話劇這種藝術形式,才能歷久彌新。」
顧愷如數家珍一般報出好幾部侯雪松出演過的話劇,豎起大拇指:「您這些戲我都反覆看過好多遍,每一遍都有不同的體會。您真是了不起的話劇演員!」
其實顧愷報出的這幾部,都是有裴溫參演的,否則顧愷怎麼會專程去看侯雪松演的戲?
只是侯雪松並沒有意識到這個細節。
顧愷一邊說,一邊帶著侯雪松往外走,讓這人離裴溫遠點兒。
侯雪松被顧愷拖走,洪茜和范磊才湊過來,詢問裴溫的身體狀況。
「只可惜,我平時工作太忙,沒有太多時間去看現場。」顧愷扼腕嘆息,「等以後騰出空來,我一定要去現場看看您的戲!」
與洪茜二人交談中的裴溫聽到這話,瞥顧愷一眼,心道:工作太忙?這人不是閒得一天到晚泡在醫院裡麼?
聽了這樣的吹捧,侯雪松的笑容更加真誠,卻又嘆口氣:「可現在願意從事話劇這行的年輕人也不多了,這一行早晚是要沒落的。」
顧愷慷慨激昂道:「不會的,侯老師。裴溫不就是一位很優秀的年輕演員麼?我相信有他這樣的人在,話劇絕不會沒落的!」
裴溫被誇,侯雪松欣慰地望了裴溫一眼,頷首含笑道:「小裴是我這些年見到的年輕話劇演員里,難得的有天賦又肯下功夫的演員。」
不過裴溫根本沒搭理他,只當沒聽到。
顧愷笑道:「那是,裴溫上學的時候就很得老師喜歡,他又聰明,學習又最刻苦。」
「裴溫這幾年跟您在一個劇團,沒少受您照顧吧?我得謝謝您,也希望您以後能多多指導指導他,有您這樣的前輩指導,裴溫肯定能受益匪淺的。」
雖然不知道顧愷這人從哪兒冒出來的,一出現就表現得跟裴溫似乎很親密,拿他當外人,侯雪松略略有些不悅。
但顧愷畢竟在捧他,便矜持地點了下頭,笑道:「裴溫悟性好,稍微提兩句,他就能自己悟出來,表現得往往比我預期的更加好。有他這樣的天賦和努力,假以時日,會大有成就的。」
聽到自己的名字,正在與洪茜說話的裴溫又朝這邊望了一眼。
他發現顧愷這人還挺有意思,以前從不看話劇的人,短短几天就成老戲骨的死忠粉了?
——顧愷難道是在幫他解圍?想到這個可能性,裴溫看顧愷的眼神又多了幾分若有所思。
侯雪松沒發現自己被套路了,反而與健談風趣,又處處捧著他的顧愷相談甚歡,大有相見恨晚的意思。
直到裴溫說累了,要休息,他才發現自己竟然全程都在和顧愷討論話劇,沒能和裴溫好好聊上幾句。
侯雪松心中懊惱,一面甜蜜地苦惱著粉絲太熱情也不好,一面遺憾地與裴溫道別:
「這麼多天沒見,今天都沒好好跟你聊聊。不過我看你氣色還不錯,也就放心了。既然你累了,那我就改天再來。你好好養身體,早日回劇團去,大家都在等你。」
裴溫閉著眼睛,假裝睡著了。
看著裴溫恬靜的睡顏,侯雪松眼神暗了暗,而後不著痕跡地抬頭對顧愷笑笑:「抱歉,我得離開了。你對話劇這麼感興趣,咱們改天可以再談,今天就先到這裡,行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