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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也不晚。」顧知巫笑眯眯道,「你倆現在不就是佛爺身邊的一左一右兩位童子。」
「那師兄你呢?」
「我是大師兄,佛爺身邊唯一的大護法。」
忽然說起許錦棉,李元那種沉浸在過去的感覺就完全抽離了。
正好老佛爺抱著保溫杯,邁著四方步慢慢悠悠地來了,身後還跟著一大群人,幾乎都是村裡的,還有一部分是請來蓋房子的工人,反正一水的五大三粗,力氣賊大,看上去長得也挺凶的那種。
距離最近的二彪子還不知道從哪翻出一柄唱戲的大刀扛著,那真是威風凜凜,能止小兒夜啼。
「我是元元老師。」許錦棉淡定道,「人躺哪了?得趕緊送醫院。」
李不群平時在家裡的時候,敢怒罵許錦棉,說他是個騙子,騙著李元白白幹活沒有工資。但是此時面對許錦棉,他的臉色倒是很緩和,也沒說什麼不好的話,反而是很順從許錦棉的安排。
於是村里這麼一大群人浩浩蕩蕩的出了村,不多久果然看到已經自己爬起來,很狼狽地蹲在路邊,正拿著手機跟誰打電話的於天成等人。
「怎麼來了這麼多人?」於天成看到這一幕,有些愣。
「都抬起來送醫院,不用擔心醫藥費,我全包。」許錦棉大手一揮。
二彪子扛著大刀就衝上去了,凶神惡煞地指揮著大傢伙兒,抬著人就走,根本不給人商量的餘地。
等人都抬好了。
許錦棉還是慢悠悠的,「錢的事不用擔心,我出錢,你就是想去國外看病,我也有錢送你出去。不過這個錢不會過你的手,而且,下回要是再打了你,不小心斷了腿斷了胳膊的,我還會出錢,說不定還會讓他們來道歉。」
甭管怎麼樣,反正許錦棉姿態是擺出來了,看著不太像正面人物似的。
尤其是二彪子扛著大刀站在他身後,仿佛憑藉一己之力把一群人都拉到壞人陣營。
送走這些人,許錦棉慢悠悠地回去。
李元看得一愣一愣的,「老師,你這是帶著狗頭將軍占山為王,為非作歹了?」
「讀書人的事怎麼能說是為非作歹,我這明明是路見不平一聲吼。」許錦棉仍舊是一副十分淡定的樣子。
這時候李元才知道,原來齊長青跑去揍於天成,這事兒許錦棉是知道並且參與了的,他感覺鼻子有點酸,從來都沒有人對他這麼好過,從來沒有。
「老師,這會不會有影響?」李元忽然想起現在課題延伸出去的項目。
「這得分什麼事。」許錦棉諄諄教誨,「如果是老師我忽然看路上一個人不順眼,帶人打他一頓,那這形象肯定完蛋了。可現在,那個于斌在鎮上有個小男朋友,才十幾歲,玩得花樣還挺多,簡直是五毒俱全,現在揍他一頓都是輕的,回頭我還要把他送進去。」
至于于天成,那更應該揍,否則他還不知道要膽大包天地算計什麼。
「君子有所為有所不為。」
許錦棉現在是太了解李元了,一見他這個樣子就知道他在想什麼,「你爸是不是從小教育你,君子動口不動手?你覺得待人有禮也的確很有道理,並且一直很遵守。」
「是。」李元點頭。
「你爸自己都想打你,還君子動口不動手,我看他是怕你長大了打他,提前掐滅萌芽吧?」許錦棉忍不住吐槽,「大環境不同,規則當然也不同。更何況,君子動口不動手的前提是自己是安全的是舒服的,而不是要被打被欺負的。」
「老師說得對。」齊長青跟著附和,「我去過非洲部落,很多都是人手一把AK47,跟他們做生意不能講理,要看硬實力,否則就算是小孩子也會對你投放長矛,把你當獵物。」
李不群這種人最噁心,他拿著那些看上去很正確的道理當雞毛令箭,逼著李元去遵守,但其實裡面藏著自己的私心。
那時候李元還小,人生道理又懂得幾個,以為了李不群說的就是對的,可事實上呢?
成年人用自己的生活經驗,摻雜了pishuang一樣的毒,毒殺自己親生的小孩,比魔鬼都要殘忍。
「我以前一直對從小接受這樣的家庭教育而沾沾自喜,我不罵人,也不打人,不抖腿,坐有坐相、站有站像,每天活得像個機械一樣,從來都不敢有任何出格的地方。」
「小元子你這種人,不知變通,太機械,是不行的。」
「老師說得對。」
李元現在是徹徹底底的明白了。
就像是課題延伸出來的項目,如果是按照正兒八經的書面流程,要先跟靠山村的家家戶戶簽合同,提前定下出貨量和價格,還要評估風險,計算盈虧等等,估計這些書面的東西一擺出來,沒有人能看懂,也不會有人來跟他們合作。
像是齊長青喊來工程隊,在村里入住前,如果又要簽合同,又要提前給錢,等回頭再多退少補啥的,估計不少人家都不理解,會害怕到時候是不是要產生糾紛?
但請李洪將幫忙的話,這些所有的事情就都是一句話的事兒,事實上錢也跑不了,弄壞人家的家具什麼的也同樣要賠錢,事情是一樣的,但兩種處理方法的結果就截然不同。
一個環境一種做事方法,並不是一成不變。
一路浩浩蕩蕩把於天成幾個人送進醫院,一通檢查下來,是輕得不能再輕的傷,沒資格留下住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