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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晴在校長辦公室門口。
她手裡拿著一份檢討書，眼眶和鼻頭都泛紅。
只是不知為何，她就這麼低頭站著，一直沒有敲門。
周圍沒放假的高三學生，都不由得好奇地遠遠圍觀起來。
甚至還有想像力豐富的靈異社學生，認為這小師妹是被辦公室里的小鬼定身了！
小鬼說不定要找替身！
這麼清涼的傳言，讓周圍看熱鬧的學生一鬨而散。
辦公室內。
巫旭堯只在晏晴來到時，抬眸看了門口一眼。
之後就也沒有理會，專心跟崇阿一起設計婚禮請柬的樣式。
養魂圖靠在巫旭堯的肩膀：『堯堯不管她嗎？』
巫旭堯抬手在紙上畫上一根線條：『讓她自己慢慢想。』
晏晴這一想，就足足想了兩個小時。
到外面夜幕降臨，整棟教學樓的燈光亮起。
晏晴才仿佛被這暖黃的燈光驚醒一般，緩緩地抬起頭。
她又愣了半秒，最終深吸一口氣，輕輕敲響房門。
一聲冷清的「進」，仿佛直叩晏晴的心底。
她又深吸一口氣，懷著比第一次走上舞台還緊張的心情，推開了房門。
辦公室內，巫旭堯懶洋洋地躺在辦公椅上，正在看不知道什麼文件。
聽到她走進來，眼尾輕輕一斜。
這一眼不帶任何的情緒，跟以往也沒有什麼不同。
這樣平常的一眼，卻讓晏晴鑄造了一下午的心理防線，瞬間崩塌！
晏晴眼眶迅速泛紅，聲音微微顫抖：「校長，我…」
她的淚水隨著聲音，完全不受控制地洶湧而下。
巫旭堯抬眸，定定地看向她。
晏晴看著巫旭堯那看不出喜惡的表情，內心的恐慌不住蔓延。
「校長…」她不斷地用手背擦拭著淚水，身體因為哭泣而不住顫抖，「對不起，我…」
晏晴來到辦公桌面前，指尖泛白地抓住桌沿：「我錯了。你不要…」
不要對她失望…
不要放棄她…
晏晴趴在桌面，終於忍不住嚎啕大哭起來。
她能在鏡頭面前談笑自如，能一遍又一遍地忍受練習的寂寥與疲憊，能接受老師一次又一次的挑刺。
但是，任憑她平時表現得再怎麼早熟，可她終究也只是個十一歲的孩子。
她需要來自長輩的關愛和肯定。
而爺爺離開之後，晏晴最尊敬的人，莫過於巫旭堯。
可是現在…
她讓校長失望了…
一想到這，晏晴就感覺仿佛整個世界都在離她而去，哭得愈發狼狽。
在來之前，晏晴想要好好認錯，挽回自己在校長心目中的形象。
她甚至給自己預設好了劇本，想好了進門之後的一舉一動。
她想要用上自己學過的所有知識。
可是，巫旭堯那輕飄飄的一眼，就讓她所有的準備煙消雲散。
積攢了一下午的恐慌，完全不受控制地爆發出來。
這是晏晴自從接觸舞台之後，她第一次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
她哭得肝腸寸斷，情緒隨著淚水洶湧而出。
但仔細分辨，其中除了恐慌之外，也藏著幾分孤獨的委屈。
自從爺爺離開之後，學校的老師待她再如何親切友好，卻很難讓她感受到屬於親人的溫暖。
孟寶貝還有個姐姐，可是她什麼都沒有。
現在就連她最敬愛的校長，也…
晏晴越哭越傷心，仿佛要把這兩年來的所有委屈都一同發泄出來。
巫旭堯垂眸看著她的腦袋，也不說話。
一直等到晏晴哭幹了眼淚。
巫旭堯才將桌面上的紙巾，推到她面前。
這簡單的一個動作，瞬間又讓晏晴淚目。
又過了幾分鐘，晏晴才收拾好心情。
她抬頭看向巫旭堯。
那雙如同寶石一般的眼睛，被腫脹的眼皮給遮掩住。
配上通紅的鼻頭，這可能是晏晴出道以來最丑的時刻。
但巫旭堯看她的眼神並沒有任何變化，又給她推了一杯溫水。
晏晴也不知道自己現在是什麼模樣，喝了幾口水之後，拿出那張被她眼淚浸透的檢討書。
學校發的墨水和紙張質量都挺好，就這樣還能看清她的字跡。
巫旭堯掃了一眼，就看出晏晴的檢討，比孟寶貝那個誠心多了。
檢討書上，用足足八百字，來深刻地反省了自己的問題。
而且每一句都不重樣，可謂檢討書的典範。
只不過，晏晴的檢討，全都是在寫自己對不起校長和老師們。
晏晴抽抽搭搭道：「校長，對不起，我不應該辜負你的期待。」
巫旭堯垂眸，看著眼前這個哭得彷徨無助的小姑娘，終於開口道：「你對不起的人，不是我。」
巫旭堯冷清的聲音，仿佛夾雜著來自冰川的寒氣。
一下子吹散了晏晴大腦中的多餘的情緒。
她停下了抽泣，不明所以地看著巫旭堯。
巫旭堯緩緩站起來，居高臨下地垂眸看著晏晴：「你辜負的人，是你自己。」
晏晴聞言，整個人如遭雷劈地頓住。
巫旭堯走到旁邊的衣帽架，慢條斯理地穿上風衣：「你剛來學校的時候，想的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