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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他的靈魂已被罪惡侵染,骨血混跡著骯髒,無法再被洗淨,只能靠著這副虛偽皮囊,假裝自己溫潤如玉,假裝成乾淨澄澈一絲不苟的樣子,悄悄地,靠近她。
花未止與他十指相扣,右手食指上的那枚淚薔薇,現於視野中。
她拿下那枚戒指,戴在了他的手指上:「三哥,你知道雪是什麼顏色嗎?」
郅野笑道:「白色。」
「嗯,也是三哥心裡的顏色。」
「三哥不是壞人,是這個世界上最好最好的人,是未止心裡最最重要的人,也是最想要留住的人。」
「三哥,手上沾了血,也可以擁抱我,手髒了,未止會幫你洗乾淨,如果洗不掉,我就陪你一起變髒。」
「我們是一樣的人,地獄也好,人間也罷,有你的地方我才會去,如果有一天,你累了,那就換我來保護你。」
善與惡的邊境在哪裡,黑與白又該如何分明。
她通通都不清楚,她只堅信,他就是善,他就是白,倘若他是惡是邪,那麼她也會做他最忠誠的信徒,如果要下地獄,她也會隨他一起。
他說,他為惡,靈魂罪惡腐朽,皮囊血腥骯髒,污濁深入骨髓,他非善,亦非正,被人忌憚,尤似惡龍,勝若修羅。
這副皮囊,令人生懼,這條性命,為人忌憚,他的手段,直教人退避三舍。
只有她知道,那抹靈魂,澄澈透明,那顆滾燙炙熱的心,從未向黑暗俯首稱臣。
在他至惡的皮囊下,隱匿著浩瀚無垠的白。
郅野,是她心之所向的光,是她終生追求的白。
他在她額頭落下一吻,滿心滿眼都是疼愛,喃喃道:「謝謝你。」
謝謝你,走進我的生活里。
不知不覺,花未止在他懷裡睡著了,暖風過境,他比暖風更柔更暖。
桂花糕沒能吃完,茶水未完全冷透,吊椅鞦韆微微晃動,連旁邊的紅燈籠,都隨風而舞。
暖風伴著樹葉,唱起了夢之歌,哄睡著睡得香甜的小姑娘。
次日……
花未止醒的很早,起床時郅野還沒有醒,習以為常的試了試他的體溫。
他的氣色越來越差了。
雖然表面上答應了他不會去做實驗,但她還是要偷偷去找榮榭。
她心裡已經有決定了。
趁郅野還沒醒,她便去找了榮榭。
榮榭早已恭候多時。
「五哥,我已經決定了,不需要再考慮,如果郅野依舊不允許,那麼就將他暫時催眠吧。」
「那等我們找個合適的時間。」榮榭道。
花未止看向桌台,桌子上擺放著一個醫藥箱,醫藥箱裡放著一些注射器之類的東西。
榮榭解釋道:「這是實驗要用的東西。」
「藥化毒的療程需要多長時間?」花未止問。
「難說。」榮榭再次明確道:「未止,不瞞你說,我現在手裡的藥物沒十足的把握完成這次實驗。」
「不過,你先別急,林浮樓一直在研究你和你弟弟的體質,對這方面的事要更了解些,他正在往新的方向研究,而且榮殿中的毒,他一定最了解……」
「五哥,你的意思是讓我去找林浮樓?」
花未止聽出了榮榭的意思,這種事情,郅野是絕對不可能會同意的。
本來她做這種實驗郅野就再三阻攔,何況是要讓她自投羅網進入調香閣呢。
榮榭點頭:「你放心,我會幫你,你可以隨意出入調香閣。」
花未止不解:「你和林浮樓有什麼關係?」
榮榭輕笑:「我和他沒什麼關係。」
他轉身走進臥室,再次出來時手裡多了一支玉笛,兩支玉笛看起來大同小異,只不過這支玉笛上多了一個「川」字。
他將這支玉笛遞給花未止:「這個你拿著。」
「事已至此,有些話,我也提早和你說明白。」
榮榭示意她坐下來,倒了一杯茶,與她緩緩道來。
「我和林浮樓並無關係,你也不必忌憚我,我做這些,是為了救榮殿,但也有私心,私心是什麼,暫且不方便透露。」
「倘若你願意搏一搏,做這個實驗,那就讓榮殿先留在不夜城,我自會顧好他的周全。」
「你拿著這支玉笛,去調香閣,林浮樓見了不會為難你,你可以隨時出入調香閣,也可以隨時回到不夜城。」
「但此次實驗很是兇險,這也是榮殿不肯同意的原因,你要考慮清楚。我不逼你,若你反悔,那便不去,剩下的就看榮殿自己的造化了。」
花未止看向榮榭,覺得她一點都看不透他,他很神秘,總給她一種不容侵犯不容窺探的壓迫感,好在她能確定榮榭是不會加害於郅野的。
倘若這樣的人成為敵人,他們怕是連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我信三哥,他說五哥不是壞人那就不是,我也相信,五哥會說到做到,所以,我願意去試試。」
榮榭道:「好,那等把榮殿催眠後,我便送你去調香閣,到時候,我會隨時聯繫你,觀察你的身體狀況,若有不對,便會立刻將你接回來。」
花未止放下手裡的茶杯,如今她沒有時間再去猶豫了,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她看著這支玉笛,觸感有幾分熟悉,眸底閃過一絲詫異:「這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