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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煙消散,晨光初現。
危機漸沉,隱匿於黑暗,借白晝偽裝。
葉形海依舊澄澈純粹,風浪善待海面,昨夜的風波像是未曾打擾過它。
遊樂園的盡頭,遍地狼藉,原本的島邊鞦韆,已經被炸沒了,一個不大不小的坑在地面上。
泥土外翻,草坪被埋葬,花朵化為泥。
此刻島上很是平靜安和,昨晚的慌亂和躁動仿佛是一場虛假的噩夢,睡醒了,都是幻覺。
然而,有人心慌意亂一夜難眠,有人睡意沉沉未曾察覺昨晚之事,有人,心思沉重,夜間籌謀。
初陽起,賓客踏上巨型豪華遊輪,離去。
郅予和華略將賓客送走,昨晚的事,很少有人提及。
葛歡顏鹿菓夏染以及秦止狸臨走前,都沒有看見花與,新郎新娘都沒有出面,她們便知道她出事了。
但華略已經提前通知過她們,這件事不要聲張,也不要過多干涉。
步蔚藍抱著步萌走出來,何燼臉上掛了彩。
一雙小鹿眼睛裝滿了恐懼,她抱著步蔚藍的脖子,偷偷瞥向步蔚藍身後的何燼。
昨天晚上,他除了最後一步,什麼都做了,身上都是他留下的痕跡,把她嚇得不輕。
何燼站在【未止行宮】的門口,嘴角和眼角是剛剛步蔚藍打出的青紫痕跡,還帶著些許血跡。
直到步萌消失在他的視線中,他才回去。
賓客盡離,洛沉和雲映,華略和郅予以及郅凌和唐夭,也隨著賓客,乘著遊輪回到帝都。
大廳內只餘下何燼和胡迷,以及【九重天】的人。
從昨晚到日光初顯,郅野一直待在房間內,身上放滿了裝備,許久未用的東西,終究是在八年後重新拾起了。
身上的黑色西裝早已換成了深棕色風衣,風衣之下,隱藏著刀槍。
長發被紮起,藍色眼睛裡,深不可測,面色黑沉的他,正在用布擦拭手裡的短刀。
何燼推門而入,看著此刻冷靜的郅野,倒是有些久別重逢之感。
越冷靜的郅野,才越發的可怕,那個桀驁狠戾,殺伐果斷的郅野,該回來了。
「靳寒川的簡訊。」何燼將手機放在桌子上。
郅野桃眼微抬,沒有去看具體內容,從位置上起身:「他在哪?」
「帝都。」何燼說。
「去找他。」郅野說,將手裡的刀放在身上,走出臥室。
桌上的紅燭已燃盡,流下一桌子的蠟淚,喜糖擺放在桌子上,花與遺落的新娘胸花,放在枕邊,與郅野的挨在一起。
胡迷的手,從昨晚到現在,幾乎沒有從鍵盤上離開過,見郅野和何燼走出來了,才把電腦合上。
「雲映關起來。」郅野簡明扼要。
「你懷疑這件事和她有關?」胡迷問。
雖然雲映回來的的確蹊蹺了些,而且還失蹤了這麼多年,他們甚至都以為她死了,但她到底還是【九重天】的人。
「她不能關。」何燼說道。
……
【花川別墅】……
複式豪宅之後,別有洞天。
雲煙霧饒,茶意清歡。
清灰瓦,白石牆,壁上提詩,墨色帶香。
別具一格的雅居,清風明月的男子。
復古式樓閣邊,有片翠竹林,林後清溪伴石,錦鯉游泳。
桃花墜落三千思,給予愛意隨波流。
碧石青苔,野草襯花。
靳寒川坐在竹木房屋前,白衣正襟,漢服加身,水袖盈,墨色短髮蓬鬆錯落。
面前一把古琴,抬手輕輕撫弄著。
薰香點,白酒倒,迷醉蝴蝶,七弦琴響,情絲長。
茶几台上的手機與古香古色的雅居格格不入。
「叮咚」一聲,手機傳來訊息。
短短几秒,疾風乍起,野草搖擺晃動,日光被遮擋,一輛直升飛機停留在上方。
靳寒川起身,一臉淡然,走進竹閣之內。
軟梯落下,郅野從飛機上落至地面。
按照靳寒川的指示,他一人前來,只為尋回花與。
他推開木門,走進閣樓內,現代化的內部裝飾,與古風桃園般的外表相去甚遠。
內里奢華,外表樸素。
靳寒川坐在沙發上,手裡拿著一杯紅酒,唇角微勾,帶著嘲諷的意味:「我還以為你有多大能耐,連個女人都看不住。」
郅野面色沉靜,手裡的槍抬起,指著靳寒川,冷冷的問道:「人呢。」
靳寒川沒有回答他的問題,逕自說著自己的話:「殺戮者郅中雪終於暴露本性了嗎?我還以為這幾年,你郅家三少的氣焰都被——」
「彭!」
子彈打穿他的酒杯,三點一線,打進靳寒川的肩膀。
「人呢?」郅野問。
瞬間,四周出來了很多人,將郅野團團圍住,手裡都拿著裝備。
靳寒川看著自己正在流血的肩膀,冷笑一聲。
槍聲再次響起,這次是郅野受傷,他不躲,算是給靳寒川個公平。
「交人」郅野任由自己的肩膀流著血,仿佛已經麻木了,渾然不覺疼痛。
靳寒川的人不會給他包紮,他自己也不會主動要求。
醫生在一邊給靳寒川包紮傷口,郅野等著他交人,許久沒有回應。
他沒有過多的耐心,再次提起了手裡的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