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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放下桶,大步走過來:「明茶!」
杜明茶伸手遮在眼帘前,看他:「怎麼了?」
「太陽這麼大,你就別在外面晃悠了,」鄧言深皺眉看她的臉,「也不怕皮膚曬傷?額頭的美膚手術最難做了——」
隔著口罩,杜明茶平靜地指指自己臉頰,提醒他:「堂哥,我做手術的是這兒,不是額頭。」
鄧言深:「……」
本想表示對妹妹的關心,卻在眾人面前迅速翻車,他面上有些掛不住。
「反正少在外面晃,」鄧言深說,「保護好臉。」
他已經想像不出來妹妹以前長什麼樣子,只記得杜明茶剛來家中時,臉頰上是明顯的傷痕,在潔白的肌膚上觸目驚心,讓人不敢看她的五官,怕晚上要做噩夢。
妹妹長相欠缺了些,偏偏性格也這樣倔強……
鄧言深嘆氣。
難怪沈少寒會選擇家境貧困的別雲茶。
至少別雲茶臉還不錯。
杜明茶忽視掉鄧言深憐憫的目光。
她並不覺著現在生活苦。
怎麼鄧言深看她的眼神像她吃糠咽菜一樣?
不遠處,綠蔭中,清潔工正傴僂著身體,用黑紅色、粗糙的大手在翻垃圾桶。
從他身旁經過,杜明茶將空瓶子悄悄放入專門收集空飲料瓶的垃圾袋中。
參加趣味彩色跑的人不多,女子組和男子組共用同一賽道。杜明茶站在起始點,認認真真做著拉伸,無意間瞥見,旁側綠茵上,別雲茶正在和沈少寒說著什麼。
他們倆也參加了彩色跑。
耳側聽見哨聲響,杜明茶站好,擺好姿態。
別雲茶就在她旁邊。
兩個人沒有交流,聽裁判槍響時,杜明茶衝出去。
賽道長,杜明茶又戴著口罩,呼吸上不太順暢。
原本就不是為了拿名次,她沒有逼自己跑的太快,勻速慢跑。
偏偏別雲茶有樣學樣,猶豫一陣後,緊挨著杜明茶身邊跑。
而別雲茶另一側,是同樣跟跑的沈少寒。
杜明茶:「……」
天,她上輩子做了什麼孽,是殺人放火還是掘人祖墳?是吃飯不給錢還是隨地大小X?
這倆人怎麼就跟她別上勁兒了?
且不論人品如何,別雲茶是實打實的模仿。
杜明茶穿什麼顏色的衣服,她就學著買款式差不多的;以前還偷偷看杜明茶用什麼護膚品、看什麼課外書,也去有樣學樣,買一模一樣的過來。
就像要做第二個杜明茶。
比如今天。
杜明茶穿白T黑褲黑鞋,用了個藍色的發圈。
別雲茶也白T黑褲黑鞋,就連發圈也是一模一樣的藍色。
從背後看,還真分不清誰是誰。
杜明茶跑到一半,開始感覺到頭暈目眩,眼前發黑。
她咬牙忍著,堅持往前跑。
第四個打卡點,第五個打卡點……
跑到最後一個打卡點,負責撒彩色澱粉的人忽然用盆子猛地潑了過來。
在賽道最邊緣的杜明茶首當其衝,猝不及防被撒了一臉。
漫天澱粉,旁側的別雲茶嗆得劇烈咳嗽。
杜明茶眼睛裡也進了澱粉,酸酸澀澀的疼,還有些順著口罩落進來,蹭在臉頰上,發癢。
視野驟然變黑,衝出終點時,杜明茶被什麼東西絆了一下,驚叫一聲,重重趴在地上。
膝蓋和手肘很痛,大概擦破皮了。
杜明茶還沒睜眼,忽然感覺有顫抖的手搭在她胳膊上。
沈少寒聲音慌亂:「茶茶,你沒事吧?」
杜明茶閃電般地推開他:「我是杜明茶。」
瞬間寂靜。
觸碰她胳膊的手收回,旁側是別雲茶的抽泣聲:「學長,我腳好像扭到了……好疼……」
沈少寒走過去哄她:「沒事,茶茶,眼睛還好嗎?」
杜明茶:「……」
她不知道別雲茶眼睛好不好,反正看起來沈少寒眼睛不太好。
竟然連自己的心上人都能弄錯。
杜明茶眼睛只能勉強睜開一點點,還在因為澱粉不停流淚,她只祈求不要太嚴重,最好休息休息就能看清,她可付不起醫藥費。
好不容易臉快好了,眼睛可別再出問題。
她摸摸膝蓋,運動褲被擦破了一個洞,能摸到內里的肌膚,一觸就痛,還有些黏糊糊的東西。
杜明茶吸了口冷氣。
流血了。
還好宿舍里有碘液和乾淨的棉簽。
幸好只是輕微擦傷。
雙手撐著滾燙的跑道站起來,杜明茶憑藉著記憶和極度模糊的視野,往旁側的綠茵路上走,免得撞到旁人。
粉末狀的東西很難受,她拽了拽口罩,想要多呼吸一點新鮮空氣。
要不……暫時把口罩摘掉算了,透透氣。
反正就這麼一小會,她去附近教學樓衛生間洗個臉……
正思考著,額頭忽然撞上一黑色的物體。
杜明茶勉力睜眼,只能看到一團濃黑,像樹,又像柱子。
不對,樹和柱子不是這個頭感。
口罩撞的貼到臉上,澱粉嗆得難受。
杜明茶一手往下拽了拽,另一手下意識去摸,小聲嘀咕:「這什麼東西?」
下一刻,她聽到沈淮與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