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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雲茶在他那裡見到筆記本,如釋重負,欣喜地問他在哪裡撿到的。
廣播站,又是她的位置,筆跡也一模一樣。
的確是別雲茶的。
原來她表面上柔柔弱弱,私下裡竟然花了這麼大力氣來學習。
沈少寒欣賞努力勤奮的人,他自覺別雲茶並非自己所渴望的伴侶。但畢竟戀愛一場,又不適當地利用過她,只當這機會是補償。
別雲茶眼睛閃了閃,嗯了一聲,岔開話題:「今天中午去哪裡吃飯啊?我不想去食堂了人好多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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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嚏——!」
流感襲來,杜明茶很不幸地成為第一批遭受病毒侵害的受害者。
這個周末有個小的考試,圖書館滿座,舍友都在忙著在宿舍里刷題目,但都保持著安靜,只有滑鼠和敲擊鍵盤的聲音。
杜明茶躺在床上,裹著被子,懷抱里是三個舍友塞過來的暖手寶。
剛剛喝了退燒藥,她現在還有些頭昏腦脹。
昨日約了洛小姐在京建的工作室見面,杜明茶強打著精神才完成了初步的溝通。偏偏搭檔別雲茶拼命拖後腿,比起來設計理念,她問了許多涉及到洛小姐的私人問題,好在洛小姐性格寬容,並沒有計較。
但陪伴洛小姐的丈夫法斯賓德先生顯然有些不悅了。
杜明茶昨天昏昏沉沉,採訪稿最後幾個問題都是別雲茶代為詢問的。頭太痛了,杜明茶想休息休息,等下午再整理。
放在枕邊的手機在這時響起,杜明茶看眼屏幕上的人名,忽然感覺頭沒那麼痛了。
她剝顆糖含在嘴巴里,接過來,嗓子有些啞:「淮老師?」
那邊只有呼吸聲。
過了一陣,他說:「什麼?」
像是沒聽清楚。
杜明茶不得不再度叫了一聲:「淮老師,您能聽清嗎?」
感冒讓她的聲音聽起來和往常不同,帶著鼻音,有些沙啞,有點懶,像是剛剛被弄哭過,尾音都發著顫。
平時一直都活力滿滿,忽然一下子軟下去,有點令人不知所措。
如看到蜷縮在角落中、獨自舔舐尾巴的貓咪,惹人憐愛,也惹得人……愈發地去逗弄。
想看看她哭起來會怎樣。
這次,等了十秒鐘,杜明茶不得不再度叫:「淮老師?」
「嗯,」沈淮與聲音冷靜,「昨天怎麼沒來給樂樂上課?」
「我病了,」杜明茶坐起來,腦袋還有些昏昏沉沉的,抱著被子,她用耳朵和肩膀夾著手機,另一隻手去扯紙巾,聲音病懨懨,「流感,怕傳染給樂樂。」
自從授課時間減少後,她和沈淮與見面次數就更少了。
畢竟沈淮與有自己的本職工作,而最近顧迤邐在家,並不需要他照顧顧樂樂。
玄鳳也被沈淮與帶走了。
「去醫院裡看過了?」他說,「好好休息,多喝熱水。」
杜明茶把手機拿開,用被子擋住揚聲器。擦鼻子的聲音都變小了,唯恐被他聽到:「在吃藥——您不知道多喝熱水是直男發言嗎?」
沈淮與笑了:「那我該說什麼?多吃感冒藥?」
他笑的聲音很低,就一聲,卻像把小刷子,在杜明茶耳朵和心臟里撓了撓。
好癢。
杜明茶拿紙巾包著鼻子。
「早點好起來,」沈淮與慢慢地說,「樂樂、玄鳳、還有個只會直男發言的傢伙,都很記掛你。」
只會直男發言的傢伙很記掛你。
這、這哪裡直男了啊?
淮老師這句話讓她心臟啪唧一下軟的稀巴爛。
杜明茶按著心臟,忍不住想起那張滑雪圖:「淮老師平時工作排的那麼滿,哪裡有空掛念一個病人?」
「病人才值得掛念,」面對病人時,他聲音多了一份溫和,「等身體好了有小獎勵,你想要什麼?」
想要您。
這三個字差點就不受控地從嘴巴里出來,又被硬生生憋回去。
杜明茶咳了一聲:「想要您……傳授一下授課經驗。」
借著停頓,她把真心話隱晦地藏在回答中間。
沈淮與笑了:「再叫一聲老師,我就給你。」
他語調溫和從容,再正經不過,只是到杜明茶耳朵里,總會聯想到一些其他亂七八糟的東西。
還得叫一聲老師才給的話,那給的是什麼啊?
給的是老師的經驗,還是老師寶貴的jing……
處於高燒時期的大腦果真有些不正常,全是亂七八糟的念頭。
杜明茶小聲:「老師。」
「沒聽清,再大點聲。」
杜明茶閉了閉眼:「老師。」
耳側只聽他笑起來,似是嘆氣:「你啊,怎麼和長不大似的。」
杜明茶忽然鑽進被子,床哐嘰一聲響,嚇得下鋪的姜舒華探頭:「明茶,怎麼了?你哪裡不舒服?」
杜明茶把頭從被子裡冒出來一個尖尖,對著舍友比了個沒事的手勢。
她捂著手機,用自己最鎮定的聲線回答:「我早就成年了,謝謝您。」
沈淮與的話比感冒藥還好使。
一通電話結束,杜明茶熱出一臉汗,手機握在掌中,她迷迷糊糊睡著,又被催命符似的鈴聲吵醒。
電話是學長打來的,他們現在在京建的工作室,發現昨天的採訪稿被不小心弄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