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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會說她姿態僵硬,一會又說光線不好,要求重拍。
來來回回折騰十幾次,都沒能令攝影師滿意。
杜明茶心裡隱約察覺到不妙。
——光是花在她身上的時間,就比前面那幾個人加起來都要長了。
杜明茶警惕地拿起毛巾。
在這時,攝影師手機響了。
他看杜明茶一眼,忽然走到旁側去接,聲音也壓低了:「溫哥,你到哪裡了?嗯,在呢……」
後面的話,杜明茶聽不清楚。
她捏緊毛巾,掉頭就往更衣室的方向跑,只聽後面那人叫她:「別跑!回來!」
傻子才回去。
杜明茶一路狂奔到更衣室,從裡面將門牢牢鎖住。
她喘著氣,將更衣室的大門也從內反鎖,這才去翻自己的儲物櫃。
果不其然。
她的衣服,書包,鞋子,都沒了。
地上倒是孤零零地掉了只襪子,下面好像還蓋著什麼東西——
杜明茶掀開襪子的角,看到自己的手機。
應該是有人故意留下的。
現在的杜明茶已經無暇去想外面發生什麼,也無暇去思考究竟誰留下手機。
她冷靜下來,先撥通110,說明自己情況。
警局距離這裡有一段時間,對方安慰她,很快就會過來。
杜明茶不放心。
現在是國慶假期,萬一堵車了呢?
她猶豫幾下,又撥通沈淮與的手機號。
靜水灣距離這裡不足1km。
杜明茶祈禱他現在在靜水灣。
她掐了掐自己的嗓子,咳一聲,努力擠出幾滴眼淚。
「嘟……嘟……嘟……」
接通了。
「杜老師,」沈淮與的聲音平靜,「怎麼了?」
「我兼職被人騙了,」杜明茶用哭腔說,壓低聲音,營造出柔柔弱弱、慌亂無措的感覺,「現在有人在外面撞門……您能過來幫幫我嗎?求您了。」
她對沈淮與並不抱有太大的期望。
畢竟對方嘴巴毒的像刀子,說不定心腸也和刀子差不多。
沈淮與聲音一凌:「你在哪?」
杜明茶說:「我剛剛用微信給您發了定位,求您了,請快點過來,我很害怕。」
最後兩個字,是真的怕,尾音都在發顫。
雖然假裝哭腔是為了激發對方的保護欲、令對方答應幫助她,但她現在害怕也是真的。
「我馬上過去,」沈淮與說,「立刻報警,別怕。」
他聲線低沉,最後兩個字如羽毛般輕飄飄落在杜明茶心口,有著和太陽曬過的溫水一樣的溫度。
她很意外。
原本還以為這人……會毒舌呢。
「嗯,」杜明茶真情實意地道謝,「謝謝您。」
手機掛斷,外面人開始撞門了,哐哐哐,砸的木門晃晃悠悠。
杜明茶四下巡視,抄起角落裡的拖把。
等會要是有人闖進來,她就打爆對方狗頭。
劇烈的撞擊聲忽然安靜下來,杜明茶聽到門外傳來熟悉的聲音。
是溫執。
「出來吧,杜明茶,」他聲音陰測測,「拍你幾張照片就回去了,乖乖配合,別惹我發毛。」
杜明茶眼皮一跳。
很好。
看來是故意打擊報復。
杜明茶對溫執能做出這種事完全不感到意外。
她完全不懂溫執為何對她抱有這麼大的敵意,也不怎麼想弄懂。
不需要和瘋子共情。
像溫執今天這樣的行為,應該會被拘留吧?還是判刑?
杜明茶握著拖把的手心,滿是汗水。
手指顫抖,她一聲也不吭。
更衣室的大門被撞的叮噹作響。
她壓下恐懼,安靜地等待被救援。
門外。
溫執坐在旁邊等了一會,久久聽不到杜明茶的聲音,揮手示意:「繼續砸,砸壞了記我帳上。」
對方賠笑:「溫哥,這不好吧……怎麼說都是鄧老先生的親孫女……」
溫執一口煙圈噴在他臉上,冷漠地看他:「讓你砸你就砸,一個□□的女兒,連鄧老先生都不願意認,你替他老人家操什麼心?」
對方被嗆得咳了好幾聲,不得已,無奈地抄起錘子。
重重砸了一會,木門終於出現裂縫。
然而裡面的人卻像啞巴,一點動靜也沒有。
溫執示意人先讓開,他貼著破掉的縫隙往裡看了眼,看到白生生的大腿。
他冷笑。
婊、子的女兒就是不一樣,天生就知道勾引人。
溫執側身讓開:「繼續——」
耳側聽到一陣紛亂的腳步聲,溫執皺眉轉身:「□□大爺的,拿個電鋸磨磨蹭蹭——啊!!!」
有人迎面一腳踢到他下巴上,溫執清晰地聽到自己骨骼錯位的聲音,悽厲慘叫一聲,趴在地上。眼睛發黑,鼻子冒出溫熱的東西,他伸手摸了一把,滿手血。
準備砸門的人不敢動作了,瑟瑟發抖,臉色蒼白地守著。
他痛罵:「誰他——」
話沒說完,含在口中硬生生疼回去。
打他的那個人拽著他的衣領,像拖死狗一樣將他拖了過來,重重地擲到另一人腳邊。
不停流鼻血、下巴錯位的溫執趴在冰冷的、有水漬的地板上,看到一雙乾淨的黑色皮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