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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來要叫他一聲「二爺」。
沈少寒今天傍晚做的醜事已經傳到沈淮與耳朵中,他無意摻和晚輩的家事,只了解到如今沈少寒的父親在和繼母爭吵不休,現在說不定已經從夫妻互毆發展為夫妻混合雙打不孝兒子了。
那樣複雜的家庭,的確有些不適合她。
杜明茶渾然不知沈淮與心中所想,她只覺對方看她的眼神稍稍怪異。
輕咳一聲,為了掩飾翻車,杜明茶走到第二幅畫前,感慨:「顧小姐真的很喜歡安德魯·懷斯呢,購買了這麼多的贗品。這幅是《卡納的屋子》?仿也仿的如此真實,這細膩精煉的手法,這寧遠的意境,就像真的出自大師手筆。」
沈淮與:「的確像。」
難得聽他一句贊成,杜明茶心中泛起喜悅,只是這喜悅還沒有躍起,就聽見沈淮與不緊不慢的一聲:「因為這就是真跡。」
……淦啊。
杜明茶:「如果您不會聊天,其實可以選擇不說話。」
她扶住旁側的白牆,轉身看沈淮與,深吸一口氣:「淮老師,請問您有沒有伴侶呢?」
「沒有。」
杜明茶說:「我想我找到您單身的原因了。」
——如此直男註定要孤獨一生的!
——一句話噎死一個人!
——多好看的一個人啊,可惜長了張嘴!
看著面無表情的杜明茶,沈淮與倒是笑了。
他站起來,經過一臉憤怒的杜明茶,在旁側的書架前停下,修長的手指撥弄,尋找唱片:「聽說你很喜歡鋼琴曲,上次顧樂樂弄混了一些唱片,你能不能幫我聽聽、分分類?」
音樂鑑賞啊,她的強項。
再說了,真不懂,她還會編啊。
巧舌如簧浪里小白龍,可不是浪得虛名。
杜明茶精神一震,重新活過來了:「樂意效勞。」
角落的紅木柜上擺放著黑膠唱片機,沈淮與隨意取出一張無任何標記的唱片,放進去。
唱片機中,黑膠碟片幽幽轉動。
十秒過去後,沒有絲毫聲音。
杜明茶凝神,開始胡謅:「這大師功底深厚啊,長達十秒的靜音,目的就是為了讓聽者安靜下來,用心聆聽。」
沈淮與站在黑膠唱片機旁,噙笑看她:「哦?」
過去接近半分鐘,仍舊沒有音樂聲。
杜明茶屏息,繼續亂編:「竟然大膽地採用了這麼長時間的沉默前奏,留給聽者無盡遐想空間的同時,還提高了聽者的期待度。這設計真是精彩,絕妙!」
沈淮與恍然大悟:「原來如此。」
一分鐘的沉默。
杜明茶開始發揮高考寫800字作文的能力,企圖升華主旨:「大師就是大師,這就是大家之氣,此時無聲勝有聲,這樣漫長的安靜讓我忍不住想起暴風雨前的黎明,像那雷雨即將到來前低飛的海燕,象徵了飽受壓迫的人民即將揭竿而起反抗黑暗的決心,又像情感劇烈爆發前的無聲溫柔。」
沈淮與撫掌,含笑:「受教了。」
又是一分半的悄無聲息。
杜明茶:「……」
天啊這是什麼大師!什麼都不彈也能出唱片嗎?
她實在編不下去了,嚴肅臉:「對不起,這歌意境實在太深遠了,我已經無法用語言進行解讀。面對著如此高雅的音樂,任何語言都是蒼白無力的,是對大師作品的褻瀆——」
沈淮與忽然低頭,漫不經心地撥弄了下唱放。
悅耳的鋼琴樂自他手下傾灑而出。
沈淮與垂眼,濃黑的眼眸中滿是笑意,注視著身體瞬間僵住的杜明茶。
他心平氣和地說:「原來我忘記插電源了。」
杜明茶:「……」
長達五秒的死亡凝視。
杜明茶冷靜開口:「淮老師,其實您不說話也沒人將您當啞巴。」
第6章 小騙子 「大人的世界總是充滿謊言。」……
「杜明茶!」顧樂樂吃飽喝足,頭頂昂首挺胸的玄鳳,穿過書架走過來,「該看視頻啦!」
小孩子活力滿滿,嗓門也亮。
大眼睛烏溜溜,像一個漂亮的惡魔洋娃娃。
杜明茶忍不住想起家裡的那句俗語——八九歲,貓狗都嫌。
顧樂樂還沒到八九歲,皮的程度已經可見一斑。
玄鳳呼啦啦地忽閃著翅膀,忽然俯身朝杜明茶撲過來,還在嘰里呱啦地叫著她的名字:「明茶!明茶!」
杜明茶沒見識過這種陣仗,猝不及防被鳥迎面一撲,嚇的忍不住後退一步。
身後就是紅木桌,剛好磕在桌棱上,疼的她倒吸一口冷氣,與此同時,桌上一晃,上面擺放的鋼筆不穩,滴滴溜溜地滾落,撞擊在地板上,發出沉重一聲。
啪。
杜明茶第一反應是去撿。
但沈淮與先她一步俯身,將鋼筆撿起來。
杜明茶捂著被撞痛的腿,看著沈淮與凝重的臉,心驟然一沉:「摔壞了嗎?」
顧樂樂看清那鋼筆,也愣住了,他伸手抓住亂飛亂撲的玄鳳,緊張不安:「淮與……」
修長的手指捏著銀白色的鋼筆,沈淮與仔細檢查。
隨著他的沉默,杜明茶愈發擔憂。
屏住呼吸,大氣不敢喘。
只聽沈淮與沉聲說:「筆尖、筆頭、筆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