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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職前後接受的教育提醒著她,一個合格的教師,絕對不能因為這種事而去「報復」或者毀了學生。
只是對她很失望。
徐主任沒說話,他喝了口茶,遙遙地看著台上人群中的杜明茶。
她的位置就在鄧斯玉身後,淡青色的裙子,金色的配飾,雪白的肌膚,以及靈動的雙眼。
燦若月輪,映照著鄧斯玉都成了暗淡星星。
哪怕是伴舞,也能輕而易舉奪去主唱的光芒。
上次也是和同學一塊,默契配合,一言一句,辯的徐主任啞口無言。
「年輕真好,」徐主任笑起來,「你這些學生都挺有趣。」
唯獨不怎麼有趣的鄧斯玉,在彩排時發揮失常了。
她嗓子有些發乾,訓練的太過,以至於現在聲音發澀,還不如第一場彩排時唱的好。
畢竟不是專業人員,她過於急於求成,導致嗓子有些受傷。
鄧斯玉心焦如焚,她拼命地喝胖大海,吃治嗓子的藥,也不怎麼說話了,就等晚上一鳴驚人。
但在看到新舞衣的時候,她那一鳴驚人的心思,猛地墜了一下。
無論是材質還是細節處,新舞衣都要比上次的更加完美、驚艷。
尤其是每人身上不同的配飾,縱使妝發相仿,也營造出不盡相同、卻又風格統一的美。
原本鄧斯玉的一襲白衣是最優雅耀眼的,如今卻成了白色的背景板,成了整個舞蹈的移動音響。
更讓她驚愕的,是姜舒華一聲驚呼:「明茶,我看你這些裙子,怎麼這麼像江玉棋的手筆呀?」
杜明茶不明就裡:「啊?」
姜舒華細細撫摸著舞裙上的紋路,仔細看腰肢處的繡花和流蘇,以及臂環上的花紋:「江玉棋先前設計過特殊的雲紋和蓮花紋路,搭配鶴與梅,你看這上面的花紋,就是他做的呀。」
其他幾個同學也湊過來:「真的耶……」
「我天,明茶,你怎麼租來的?牛逼啊!」
……
杜明茶也不清楚,茫然地看著裙擺上的紋路。
的確,細緻角落處,有著精細的暗暗鶴紋路,而腰肢上,她仔細看,還看到一個不易察覺的繡花,同色線,小巧玲瓏,隱藏在梅花中。
瞧著,像是個「淮」字。
杜明茶忍不住去看了姜舒華和其他同學的,都沒有,就她身上這件裙子,有著這麼一個小小的、隱藏很深的字。
來不及想太多,鄧斯玉喝了一口水,忽然嗆住,猛烈咳嗽起來。
她咳得厲害,幾乎要把嗓子咳破似的,驚天動地。
有同學關切地問她情況,鄧斯玉擺擺手:「沒事……咳咳咳……」
嗓子已然有些變調,嘶啞。
導員眉頭微皺,她走過來,看著正拿紙巾小心翼翼擦咳出眼淚的鄧斯玉:「斯玉,要不然,你還是別上場了。」
鄧斯玉愣住。
她嗓音嘶啞:「老師。」
「你現在這種情況不適合唱歌,」導員柔聲說,「身體要緊,這樣吧,我做決定,你今天別上台了,改用音響。我等會就將音樂送給後台。」
鄧斯玉急切:「老師,我真的可以——」
「不行,」導員搖頭,「大局為重,你現在的聲音會破壞舞蹈的完整性。」
鄧斯玉搖搖欲墜,險些摔倒。
導員轉身,拍拍手,將正休息的同學召集起來,巡視一圈,認真地說:「同學們,我們要記住了,我們整個隊伍,就是完整的中心。等會在舞台上大家一定記得團結合作,互相照應,千萬不要做害群之馬,也別想著讓自己一個人突出……」
鄧斯玉手握話筒,僵硬地站在原地,眼前發黑。
為了能夠博得賞識,她去年就認真準備,可惜那年元旦晚會,只有歌手被挑走,加入了大學生合唱團……今年她為了這個機會,苦苦準備多日……
只差一步。
一步之遙。
咫尺天涯。
-
今年的元旦晚會辦的比往年元旦晚會更加盛大。
畢竟是建校80周年,今年的元旦晚會上還邀請了些優秀畢業生前來,亦有後來踏入娛樂圈的學姐前來獻唱。
不過,如果說起來,整個元旦晚會最亮眼的節目,還要屬法語學院的少女群舞。
欲而不露,熱烈而不低俗。
整個舞蹈堪稱一絕,所有人都盈盈裊裊,整整五分鐘,從上台到下台,沒有絲毫的失誤或紕漏。
晚會結束後,這支舞毫無疑問的獲得觀眾投票最多,只是審核給分比較謹慎——一些固執的老教師,仍舊認為女大學生跳這樣的舞有些不像話。
但這些意見並沒有影響到節目獲獎,導員開開心心吃著隔壁學院導員輸給她的早餐,猝不及防接到某前校友的橄欖枝。
那個順利進入娛樂圈、並小有名氣的校友將會在今年市春晚獻唱,她看中了這些女孩子的舞,想邀請她們做伴舞。
這就相當於跳過節目送選這一環節,直接登上市春晚。
這個好消息惹得杜明茶心花怒放,但在接下來的初次訓練中,她們被舞蹈教練狠狠地批評了一頓。
「欲望啊!」舞蹈教練說,「你們要表現出欲望!那種對權力的渴望!那種不顧一切也要得到的欲望!」
這些概念太過於模糊,很顯然,涉世未深的孩子無法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