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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就要去院裡報導,她這個學期開的課有兩門,一門是帶著大一新生上視聽說,另一門是面向全校的選修課,講英國電影和小說鑑賞。
文學是她的研究方向,教務系統也已經開放選課,周以前兩天登陸看了下,校選課四十個名額,才報了十一個人。
她從大一開始就選好了以後要走的路,這麼多年一點一點往前邁,到明天,就是一名正式的大學講師了。
不管怎麼樣,已經是個好的開始。
傍晚時分,太陽西斜,將天邊的雲霞映成橘粉色,馬路上川流不息,繡球花在風中搖曳。
望著黃昏街景,不知名的滿足感從心底竄出,周以中二病發作,非常想仰頭對著天空、像日劇里的女主角那樣、雙手放在嘴邊長長地「啊——」一聲。
——我回來咯!
——我終於把很多年前的遺憾,彌補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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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宿舍時覃松已經在了,周以把路上買的蛋黃酥分給她。
她似乎是和男朋友視頻,一天過去,臉上的妝容依舊完美。
「老公我跟你講哦。」覃松一邊啃著蛋黃酥,一邊忍不住咯吱咯吱笑,「安桑今天問我們他有什麼變化,我一句『您頭髮又少了』都要到嘴邊了,他說他最近在健身。天,我懷疑他說的健身和我理解的不一樣,高校老教授也會信撞樹能長壽麼?」
周以倒了杯水,倚在餐桌邊看小兩口閒聊,嘴角忍不住上揚。
看覃松戀戀不捨地掛了電話,周以問她:「你和你男朋友現在是異地嗎?」
覃松撅了撅嘴:「豈止異地,異國呢,他搞生物科技的,在國外進修。」
「哦還有。」覃松笑著朝她眨了下眼睛,「不是男朋友,是老公,我倆讀研的時候就結了。」
周以放下杯子,驚訝道:「那你還住教工宿舍?」
覃松答:「我倆在羊城買的房,我是調職過來的,明年就回Z大了。」
周以看著她,眼裡的羨慕藏不住,買房或結婚,對現在的自己來說都很遙遠。
「你呢?」覃松拿胳膊肘拱了拱周以,「有男朋友了沒?咱院裡不說,學校里還是有好幾個優質單身男老師的。」
周以彎唇笑了笑,回絕道:「不用,我有可發展對象了。」
「哦,預備上崗?」
「準確地說,是停職復工。」
覃鬆了然地點點頭,抬起杯子和她碰了碰:「祝你開業大吉。」
白日長,到了七點才有夜幕降臨的跡象,周以把晾在陽台的被子收進屋,還暖烘烘的。
翻看朋友圈時看到張遠志的名字,她才想起還要請他吃一次飯,便戳進聊天框發送邀請。
張遠志是她的大學同級,和她是在跆拳道社認識的。他是李至誠的同系學弟,不過專業不同,他學的是網絡安全,也在J大任教。
面試的事張遠志幫了不少,周以想趁還沒開學趕緊把人情還了。
對方很快就回覆:好啊,那周六晚上?
周以回了個ok的表情:你選地方吧,我也不知道哪家好吃。
張遠志回:沒問題。
退出聊天框,周以瞥見置頂,點了進去。
大概是有心靈感應,她剛要措辭打字,家裡的語音通話就打了過來。
「喂,小以。」
周以應道:「媽。」
「在學校了吧?」
「嗯啊,我剛打算去洗澡。」
電話里安靜了幾秒,這麼多年母女倆都是以通話的方式聯繫,但除去日常問候還是找不到其他話題可聊。
周以先開啟一個話題:「小姑怎麼樣了?」
「就那樣,前兩天去看她,精神好一些了。」
「嗯。」
「那個。」電話里,母親生澀地開口,「說是你哥周末要回來。」
周以揪著被套的花邊,冷哼了一聲,故意說:「那大伯又得大擺宴席了吧,奶奶這次是殺豬還是殺雞啊?」
母親無奈地笑了笑:「你個小孩,你回來她也會給你做好吃的。」
周以撇撇嘴:「我不指望這些。」
母親嘆了聲氣,埋怨她道:「現在疫情嚴重我也不好催你,過段時間找個機會回家一趟,聽到沒?哪有回國家都不回的。」
周以哦了一聲。
聽筒里,周建軍粗咧咧地喊她媽媽去燒水,看樣子是又喝多了。
周以不適地皺緊眉頭,下一秒就聽見她媽說:「那媽媽掛了啊,你早點休息。」
「餵媽。」周以叫住她,輕鬆語氣道,「你不是想來申城看看嗎,要不我把你接過來玩兩天?」
「不用啦乖乖。」母親的聲音柔軟而親昵,「你好好照顧自己。」
掛了電話,周以坐在床邊,抱住膝蓋蜷縮成一團,眼淚蓄在眼眶裡,她被突如其來的酸澀情緒沉沒。
覃松在外頭喊:「周以,我洗完啦,你去吧。」
周以吸吸鼻子,啞著聲音回:「知道了。」
手機屏幕亮了亮,周以拿起看了一眼。
她有時懷疑李至誠是不是在她身上裝了雷達,只要她的心情指數一低於及格值,他就會像蠟燭吹滅後的鬼怪大叔一樣從天而降。
只是他的出場方式總是奇奇怪怪。
【大笨比:吃雞?】
周以高冷地回:不玩。
【大笨比:那你想玩什麼,糖豆人?你會過第一關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