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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你慢慢吃哦,飯盒你就放著,我過兩天來拿就行。」
周以點點頭,再次對她說:「謝謝你啊,真的麻煩了。」
姜迎擺擺手:「李至誠給了我跑腿費的,不客氣不客氣。」
周以被她逗笑,她倒是很誠實。
送別姜迎,周以回到餐桌邊,看著幾道色澤鮮艷的家常小菜,卻提不起胃口。
大概是剛睡醒吧,她安慰自己。
周以給客廳換上暖黃色調的光,不然實在是有些冷清了。
她站在客廳的瓷磚上,掃視這間對她來說還很陌生的公寓。
她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不該來,畢竟李至誠有他自己的生活,她好像成了多出來的麻煩。
李至誠比昨天晚上回來得更晚。
腳步聲沉重,依舊是一進屋就洗澡。
周以裹著被子,聽到衣櫃門推拉的聲音。
幾分鐘後,主臥的門打開,泄進來一道光亮。
身邊的床陷了下去,周以聞到了他身上殘留的酒味和菸草味。
她很輕地吸了下鼻子,抬手搓了搓眼尾。
李至誠躺下來後才意識到周以的存在,他倏然坐起身,揉著腦袋說:「習慣了,走錯房間了,你睡吧。」
周以卻拉住李至誠的胳膊不讓他走,帶著濃重鼻音開口道:「雖然我沒有立場這麼說,但是我真的很討厭今天的你,討厭你這麼晚回來,討厭你帶著一身酒氣,討厭你把我一個人留在家裡。」
周以的眼睛裡布滿紅血絲,用最後的驕傲抬高下巴:「你讓我想起了我爸媽,那種我最反感的婚姻關係。」
在李至誠平靜到有些漠然的神情里,周以的防線也一點一點崩塌。
「李至誠,我好像懂了,為什麼你說『算了吧』,因為你清楚,就算我們當時又複合,在瑣碎的現實面前,我們也走不了多遠。」
「你以前說我是理想主義的文學家,我現在明白了。」
周以用力擦了擦眼睛:「我就是太過理想化,永遠不夠成熟,你和張遠志說的話我聽到了,對啊,我這種女的就只適合談戀愛,不適合結婚過日子,所以你吊著我、你耍我。」
最後一句,周以聲音發抖,咬重字音抽噎著說完。
「我看清現實了。」她用手遮著眼睛,掌心被洶湧的淚沾濕,「可我就是覺得好可惜,我以為你會不一樣。」
周以語無倫次,口齒不清地說完一大段話,李至誠才出聲:「說完了沒?」
他俯低身,坐在床沿,拿下她的胳膊,替她抹了把淚。
「我哪裡吊著你,哪裡耍你?我難道要告訴你,書房裡的電腦給你裝好三四年了,怎麼也等不到你回來。我難道要告訴你,研究生畢業我就在申城買了一套房,我想等你大學畢業就結婚。我難道要告訴你,我被你甩了還天天惦記著你,六年了還覺得只要你回國我們倆就能重新再開始。我李至誠不要面子的嗎?」
周以哭得視線模糊,李至誠越擦眼淚越多,乾脆把人摁在懷裡,隨她哭吧。
「我手頭有個要緊的項目,本來打算忙完這陣就去申城找你,你先過來了,但我真的抽不出時間。一邊見客戶,一邊盯著手機監控看你有沒有好好吃飯,求著我下屬過來照顧你,我還得怎麼樣?你是不是蠢逼?男人不得賺錢?這樣等你哪天一揮手說不想上班了想做阿宅,老子還能拍拍胸脯說『老公養你』。」
李至誠的吻落在她的唇角,含著鹹濕的眼淚,像盛夏時節的海風。
他誠懇而堅定地說:「我從來就沒覺得你不適合結婚過日子,我沒說過這種話,我在二十歲就決定要和你過一輩子。」
作者有話要說:
各位晚安。
第21章 第二十一塊硬幣
周以幾乎是要哭得喘不過氣,摟住李至誠的腰,把臉埋進他懷裡,脖子和額頭上都冒了汗,和眼淚鼻涕一起蹭到他身上。
李至誠也無奈了,她哭起來一向難哄,今天更是一發不可收拾。
他溫柔聲音,拍著她的背:「周以,不哭了。」
周以斷斷續續地說:「我、我停不、停不下來啊。」
她甚至著急地罵了句「媽的」。
周以抽泣兩聲,抬起頭看李至誠一眼,眼淚又不停歇地往外涌。
李至誠舒展開眉目,幫她把臉上的髮絲繞到耳後:「那你再哭會兒,我明天要出差,先睡了。」
周以立馬停止哭聲,板下臉,抬臂錘了他一拳:「你是不是人啊?」
李至誠抓住胸前的手,攬住周以的腰把她整個人扛起。
男人的手臂線條流暢而結實,周以倏地就騰空。
李至誠帶她進衛生間洗臉,把身上哭濕攥皺的睡衣脫下丟進髒衣簍。
周以沒穿拖鞋,被李至誠抱到了洗手台上,怕她涼,李至誠還給墊了塊浴巾。
情緒逐漸平緩過來,周以用毛巾擦著臉,啞著聲音問李至誠:「你剛剛說明天要出差嗎?」
李至誠嗯了一聲,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他又困又累,眼睛都快睜不開了。
看他這副樣子,周以推推他:「那你快去睡覺吧。」
李至誠撩起眼皮:「罪魁禍首裝什麼裝。」
周以臉上剛降下去的溫度又直線回飆:「那你明天去哪,幾點的飛機?」
李至誠回:「杭城,高鐵去,買了早上九點的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