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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想不到正確的稱呼,她就此打住,轉而問:「你怎麼坐在這啊?」
周以站起身,拍拍屁股上的灰,走過去說:「你是姜迎吧。」
女孩點點頭,朝她笑了一下:「你好你好。」
周以訕訕地揉了揉頭髮,解釋道:「我出來拿外賣,但找不到路了。」
「這樣哦,我們小區就是有點繞。」姜迎解鎖車門,讓她快上來。
坐上車吹到空調的冷風,周以塌下肩長長地呼出一口氣:「謝謝你。」
「不用不用。」姜迎擺擺手,問她,「李至誠呢?」
周以回答:「他說有個飯局,出門了。」
姜迎驚訝地張大嘴:「所以他把你一個人扔在家裡讓你吃外賣?」
「狗東西!」姜迎狠狠捶了下方向盤,替她不平。
周以被她的直率逗笑:「你敢這麼罵你老闆啊?」
姜迎撓撓臉:「確實沒少在後背罵過,你別打小報告啊。」
周以笑出聲:「不會不會。」
「不過奇怪了。」姜迎說,「今天雲峴沒跟著去啊,到底什麼飯局?」
周以搖頭:「我也不知道。」
「估計是跟簡少爺那群人吧,他們玩得比較開,不適合......」話說到一半,姜迎打住,瞄了周以一眼。
周以卻已經敏銳地捕捉到她話里的意思,並且直截了當地替她補完後半句:「不適合非單身人士是吧?」
姜迎有些擔心她,卻見周以無所謂地笑了笑。
她實在清醒地讓人心疼:「他確實是單身啊,而且我也沒身份管他。」
姜迎嘆了一聲氣,按照她的觀念和思維,她沒辦法理解這兩個人長達十年的拉扯。
互相喜歡就表達愛意,分手就一刀兩斷再不聯繫,這麼順理成章乾脆利落的事,為什麼他們拖泥帶水,要一直保持這種說不清道不明的關係呢?
不過感情的事,如人飲水冷暖自知,姜迎也不好多作評價,她只告訴周以:「李至誠一定是非常非常喜歡你的,我從雲峴那裡聽說過他對你有多好,那和我認識的李至誠完全不一樣。」
路燈昏昏,夜風吹拂,驚動麻雀掠過樹梢飛遠。
周以看著窗外說:「那是以前。」
姜迎把周以送到樓下,下車前,她問周以要不要去她家裡坐坐。
周以搖頭婉拒:「下次有機會吧,今天太晚了就不打擾了。」
兩人交換了微信,無論有沒有男人那層關係,周以都對這個明朗可愛的女孩很有好感,姜迎也同樣。
回到公寓,周以打開已經涼了的外賣,李至誠給她點了小面和一份紅糖糍粑。
不過面已經坨了,糍粑也不脆了,紅糖漿融化,帶著股中藥的苦味,周以勉強吃了兩口。
李至誠才看到未接電話,問她怎麼了。
周以說:沒事了。
那邊便再無動靜。
沓沓跳到桌上,湊在碗邊嗅了嗅,嫌棄地撇開腦袋。
周以給它的後脖子呼嚕呼嚕毛,抱到懷裡說:「你有你爹給你精心伺候,太幸福了你。」
之後的兩個小時,周以盤腿坐在客廳的地毯上,打開筆電,打算把手頭的工作先處理完,也好消磨這一個人的夜晚。
李至誠直到過了十一點才回來,聽到開門聲,周以警覺地抬起頭。
「還沒睡?」他的嗓音聽上去有些啞,手裡提著一個紙袋。
周以摘下眼鏡:「沒。」
李至誠換完鞋,把紙袋放到茶几上,就回臥室拿了換洗衣物,進衛生間準備洗澡。
周以扒開袋子看了一眼,裡頭是個打包盒,有一份雞蛋餛飩,還是熱的。
她盯著衛生間的門看了一會兒,取出盒子和一次性餐具,夾起一個餛飩塞入口中,薺菜豬肉餡的,底下有煎好的雞蛋,味道香咸。
李至誠沖了把澡,幾分鐘就從浴室出來,穿著寬鬆的T恤和家居褲,額頭上沾著濕發,他用毛巾胡亂搓了搓。
他倒了兩杯水,一杯放在茶几上,另外一杯端在手裡,在單人沙發上坐了下來。
盒子裡還剩兩隻,周以吃不下了,放下筷子。
李至誠問她:「還吃麼?」
周以喝著水搖搖頭。
李至誠拿起盒子,把剩下兩隻吃完,收拾了桌上的垃圾。
「你怎麼給我帶了夜宵啊?」周以問。
李至誠抬眸看她一眼:「猜你餓了。」
周以哦了一聲。
李至誠沒告訴她,家裡養貓的都會在客廳里裝監控,她今晚的一舉一動都在他的注視下,包括沒怎麼動的晚飯,包括和沓沓的自言自語。
李至誠把垃圾打包放到門口,催她:「做完了沒,洗澡睡覺了。」
「馬上。」周以把最後一段文字敲完,保存文檔關了電腦。
李至誠剛要走進書房,又退回到客廳問她:「我還沒問你,你行李呢?」
周以回答:「沒帶啊,我一下課就去高鐵站了。」
李至誠的臉色沉了下去:「那你準備穿什麼?」
周以理所當然道:「穿你的啊。」
李至誠欲言又止,最後黑著臉從衣櫃裡挑出一件T恤扔給她:「抽屜里應該有新的毛巾和牙刷,自己拿。」
周以拿著他的T恤走進浴室:「知道了。」
浴室里氤氳著未散的水汽,周以盤好頭髮,脫下衣服走進淋浴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