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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城的夏季潮濕悶熱,周六又下了場陣雨,惡劣天氣路上更擁堵,周以提早半小時出門,還是遲到了。
張遠志把地方定在一家私廚,江南水鄉風格的裝修,服務生們都穿著中式制服,門口擺著兩盆富貴竹,大堂里還用假山堆了處小橋流水。
周以拍拍胳膊上淋到的雨,被領著上了二樓包廂。
走到門口時聽到裡頭有人交談,她沒細想,推門而入。
「不好意思啊我遲——」周以一隻腳邁了進去,另一隻腳卻僵在原地,她機械地吐完最後兩個字,「到了。」
李至誠好像比她更愕然,抬手拍拍張遠志,一臉認真地問:「你給我喝的什麼茶,有毒嗎,我怎麼好想看見周以了?」
張遠志站起身,迎周以進屋:「就等你呢,快進來啊。」他又朝服務員揮了揮手:「我們人到齊了,上菜吧。」
在李至誠目不轉睛的注視中,周以如芒刺背地拉開椅子坐下,如坐針氈地喝了口水,如鯁在喉地苦笑了下:「好久不見啊學長。」
李至誠收回目光,反應過來後心裡升起團無名火,他沒理周以的招呼,只凶了語氣問張遠志:「這怎麼回事?」
張遠志眨眨眼睛,滿臉無辜地回答:「你倆都約我吃飯,我想著大家都認識,乾脆一起吧。」
作者有話要說:
張遠志這孩子打小就聰明。
第5章 第五塊硬幣
說是六年沒見,周以偶爾也能在朋友圈看見李至誠的近照。
但這麼面對面地坐著,近在眼前地看著,感覺還是不一樣。
從前T恤運動褲,各種顏色的昂貴球鞋,滿身蓬勃少年氣,如今李至誠往那一坐,矜貴又沉穩。
他應該是瘦了一些,五官稜角分明,所以整個人顯得比以前冷峻,沒那麼愛笑了,喝水吞咽時,下顎線條緊繃而清晰。
周以真切地感受到,他確實是個而立之年的男人了。
她其實是有些難過的,為沒有參與到的,他的成長和成熟。
「喝什麼?」張遠志問。
周以還沒開口,就聽到李至誠說:「酒,久別重逢怎麼能不來點酒。」
張遠志沒管他,視線越過李至誠問周以:「喝什麼?」
周以說:「那就喝酒吧。」
等待上菜期間,張遠志和李至誠又繼續回到剛剛被打斷的話題。
周以安靜聽著,不插話,但會在他們笑的時候也跟著彎唇笑笑。
屋裡開著空調,她剛剛淋了點雨,今天穿了短袖和到膝蓋的半裙,冷風一吹,胳膊上冒起雞皮疙瘩,周以皺著鼻子打了個噴嚏。
男人們的交談停下,張遠志喊服務生把空調溫度調高一些。
李至誠腦袋都沒偏一下,取了椅背上的外套丟給周以。
那動作不算禮貌,但又帶著難以言說的熟稔和自然。
周以乖乖套好穿上,小聲說了句:「謝謝。」
在網絡上她可以放飛自我張牙舞爪,但現實里真碰上了,她在李至誠面前還是只小學雞,慫得要命。
「什麼時候回來的?」李至誠語氣平淡。
周以反應了兩秒才意識到他是在問自己:「六號到的。」
「哦。」
他又轉過去和張遠志說話了。
周以偷偷鬆了口氣。
菜上桌,酒斟滿,雖然桌上有個意料之外的李至誠,但周以該說的話還是要說。
她站起身,舉杯敬張遠志:「謝謝你幫我這麼多,真的麻煩了。」
張遠志也趕緊站起來,說:「不麻煩不麻煩,我也是為學校招納賢才。」
兩人碰了個杯,張遠志坐下時垂眸看了李至誠一眼,對方姿態隨意地坐著,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
他收回目光,話鋒一轉說:「周以,你也敬敬咱學長啊,其實你面試他也幫了忙的。」
周以看向李至誠,問:「真的嗎?」
李至誠並不承認:「我哪能幫上什麼,他瞎說的。」
周以點點頭:「哦。」
江南菜系偏甜,正合李至誠的口味,但他卻很少動筷,周以記得他以前很能吃啊,食堂四兩飯還要從她碗裡分走一兩。
周以特地把糖醋排骨轉到李至誠面前,卻見他看都沒看,小口抿著酒。
她記起他胃不太好,難道真是欲當總裁,先壞其胃?
「學長。」
李至誠嗯了一聲,偏過頭看她。
周以貼心道:「你別光喝酒,多吃菜。」
聞言張遠志卻笑了:「周以你別管他,他下午餓了吃了一碗餛飩過來的。」
李至誠睨他一眼:「你沒吃?」
「大哥,我吃了六隻你吃了十六隻。」
周以:「......」
滾吧飯桶浪費老娘感情。
周以把排骨轉向自己,往嘴裡塞了一大塊。
三人也算是同窗,席間免不了要提到大學時光,說到那年生死時速的英語六級,李至誠的室友考了兩次還是沒過,大四最後一戰才低分飄過。
張遠志說這事真得好好感謝周以。
周以不解:「謝我什麼?」
張遠志自顧自地笑起來,推著李至誠的肩問:「你沒和她說過啊?」
大概是回憶起曾經,李至誠的眼裡也有了笑意:「丟人事,提它幹嘛。」
周以聽得一頭霧水:「到底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