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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邊廊道忽然響起滾輪急速飛馳的聲音,敞開的雙開門闖進一道身影。
丁嘉莉因周圍的騷動抽離劇本,看了過去。
來者跳下滑板,腳跟一挑讓滑板躍至半空,單手接住放於臂彎處。滑板花花綠綠,本人卻是一身灰黑的潮牌工裝。
「不好意思,我來遲了。」傅暘略抬起棒球帽沿,掃視在座的人,最終把目光落在女主演身上。
沒在她臉上找到驚訝地神情,他倒意外了。
馮翠芬上部仙俠古裝偶像劇便是和傅暘合作的,也是傅暘這幾年拍了好些電影後,首次出演電視劇。《似情決》原定男主演出了事,傅暘還導演的人情,推了一些通告臨時來救場。
到底還有沒有別的原因,就只有傅暘自己知道了。
馮翠芬招呼傅暘過來坐,正好與丁嘉莉相對。他先同工作人員和身旁的演員頷首問候,這才來瞧丁嘉莉。
「好久不見。」他笑起來,一雙桃花眼明亮,「念念。」
丁嘉莉微愣,很快反應過來說:「合作新劇,傅暘老師還是叫我的名字吧。」
傅暘嘩啦啦翻開劇本,食指在紙面划過去,「啊,那就叫『阿柿』吧。」
是女主角樓無意的小名,或者說男主角李知澤起初所知道的假名。他們在長安勾欄院,一起雞飛狗跳的鬧劇中相遇,為各自的目的,結伴踏上去往塞外的路途。
丁嘉莉看著對面的人,作勢明朗道:「好啊。」
「那麼,」傅暘點了下劇本,「你該叫我『澤哥哥』。」
丁嘉莉挑眉,「這是阿柿捉弄人的時候的戲稱吧。」
「開個玩笑。」傅暘粲然道,明眸皓齒好生俊美。
「看來你們很熟悉劇本了,這很好。」導演發話了,讓演員們從頭開始讀劇本對台詞。
因為內地電視劇事前製作和大體量的關係,集齊一眾主要演員演圍讀劇本並非易事。也只有《似情決》這類大製作IP劇能夠要求演員必須到場,畢竟多的人想參與,連一番主角也不是不可替代。
「哎呀呀呀,府衙官差欺負我等女伶,可真是無法無天……」丁嘉莉照藏身勾欄院的「雛妓」樓無意俏皮又做作的語氣侃白。
她小時候上過播音主持課,原本口條便不錯,暫停活動期間輔修戲劇文學,在劇社演練,台詞更有進益。
導演投來欣賞的眼神,丁嘉莉頷首淺笑,轉眸就見傅暘盯著她。
一眼好似千言萬語,丁嘉莉不想去揣摩他表達的是什麼。卻也感慨,好似時光真的不曾流轉,他還和初見時一樣,氣質清澈,輕易能將人迷惑。
「走水了!」導演暫替說群演的台詞。
因為被人追逐,李知澤闖進勾欄院,卻遭遇大火。恍然間他看見坍塌的橫樑後閃過一道身影,猶豫一瞬沒有前去。
尋到天井,正要跳上房頂,一把西域珠糖撒來,從李知澤側身彈落至地。他轉身看去,見一位蓬頭垢面,被煙霧熏過的女子。
「見死不救,白瞎一幅好皮囊。」丁嘉莉說。
「滾!」傅暘冷峻道。
「你手上的可不是唐刀,可模樣又不似胡人,你是江湖浪客?來我問花樓有何事?」
李知澤沒工夫與這女子廢話,提步要走,霎時卻想到她方才撒糖的手法非常人所有,蹙眉問:「你是何人?」
說這話時,傅暘抬眸睨著丁嘉莉。
丁嘉莉作少女之姿哼笑,「我看中你這把刀,若交予我,我可以送你一匹寶馬,看你急於趕路,想必需要坐騎吧?」
「神經。」李知澤雖覺古怪,但認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又要走。
這時,熊熊大火燒過來,樓無意叫嚷著「浪客哥哥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哇!」向李知澤撲了過去。
對坐的二人看著彼此,臉上的笑意各不同。
幾場戲台詞對下來,在場的人都感覺到兩位主演之間的契合,以及還未完全展現的角色之間的張力。導演非常滿意。
天色將晚,人們陸續離開,導演對傅暘說這個角色非你不可之類的正名鼓勵的話。丁嘉莉遠遠頷首道再見,往安全通道走去。
走樓梯是為了吸菸,一下午可是悶壞了。她不覺得牆壁髒兮兮,依靠在門邊牆壁上吞雲吐霧。手機里微信消息有許多,對方都不是她想的那個人。
通道的門被推開了,傅暘走進來也點燃一支煙,「我就知道你在這裡。」
「是嗎?」丁嘉莉自有煩惱,不太想理會他。
「看到我不驚喜嗎?」
「原來你是為了給我驚喜才讓人幫著隱瞞的嗎?」
「說好回來要跟我說的,你食言了,念念。」不甚明亮的節能燈白光下,傅暘看她的眼神令人難辨晰。
丁嘉莉刻意迴避他們之間不尋常的感覺,「抱歉,我忘記了。」
傅暘笑了下,帶著暗藏的侵略性慢慢靠近她,俯身說:「你怎麼能忘記。」
她欲反駁,卻聽他很輕很輕地說,「我們可是接吻過的關係。」
一瞬間掀起眼睫,丁嘉莉愣愣看著他,「才不——」
他仍笑著,溫暖得能融化她的冷意,他還有些憂鬱,仿佛是獨屬於念念的少年落生。
久遠的情緒被喚醒,丁嘉莉抬手朝傅暘掌摑上去。
傅暘早有預料般,緊緊箍住了她的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