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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嘉莉笑著應下了。工作人員反應迅速地開啟音響,播放與深夜酒館合宜的慵懶而曖昧的音樂。
熱烈歡呼響起,丁嘉莉踏上舞台的腳步頓住。差一點就要控制不住表情,轉身佯裝自然地搜尋編劇童奕的身影。
這是連續兩周占據榜單一位,頂流偶像傅暘的新單曲。而傅暘正是在《繭》里和她跳舞的男主角。
守在後院的童奕聽到音樂,忙走進酒館前堂。可丁嘉莉已在眾目睽睽之下跳起舞來。
她不曉得原曲編舞,以爵士的感覺freestyle。把立式麥克風當道具,不時做出搞笑動作,以解膩味的氣氛。
酒館喧騰,李寺遇從後廚走出來,正對上她不經意的視線。
丁嘉莉微愣,轉頭避開眼神交匯。錯漏節拍,抬腿摸臀甩頭髮的動作也不如放才放得開了。
「關掉。」李寺遇走到童奕身邊,低聲說。
作為少數知情者之一,童奕背脊發涼,恨不得打個響指就讓整間酒館消失於無形。
可作為工作人員童奕只得說:「抱歉……」
「關掉。」李寺遇不顧近處的客人打探的目光,冷聲道。
「李導,現在不可能叫停,等錄製結束我會讓選這首歌兒的小孩跟您認錯。」
李寺遇沉默片刻,徑直走向舞台。
台上丁嘉莉瞥見愈來愈近的身影,斂下睫毛掩飾驚慌。即使過去了這麼久,她還是能感知他的怒意。
如今他為什麼生氣?
丁嘉莉幾乎停下了動作,而李寺遇也在舞台前停下腳步。
他靜默地凝視她。以至於她無措地說:「怎麼了?」
眾人困惑而好奇,忘記了言語。只有傅暘的歌聲還在延續著曖昧的氛圍。
李寺遇忽然說:「念念。」
丁嘉莉不可置信地抬眸。下一瞬卻意識到了什麼,他也許要將她拽下舞台,停止這場鬧劇。可那樣做只會令她更難堪。
他是體面的,考慮後果的。所以在走過來的時候就想到了方法——
重現《繭》中另一場戲。
李寺遇伸出手臂,「我帶你走。」
丁嘉莉不確定地回應台詞,「去哪裡?」
李寺遇不語,一把將人攔腰抱入懷中。
丁嘉莉扣住他的肩背,縮起雙腿以貼合他的身體。她感受著他身體的溫度,還有起伏的胸膛。
她屏住呼吸,讓心跳慢一些,再慢一些,不被他察覺。
他似乎真的沒有察覺,三步並作兩步向後門走去。
音樂戛然而止。
下一秒,李寺遇李寺遇讓丁嘉莉落地,轉身笑說:「感謝各位讓我們重現舊作,我也過了把戲癮。」
「哇哦!」
兩秒後,一位影迷高呼,三三兩兩開始議論。有時候太認真,在旁人看來反而是滑稽的戲仿。人們得到答案,開懷地笑了起來。
笑聲會感染,酒館持續了兩分鐘的冷然氣氛一掃而光。
工作人員尤其童奕長舒了一口氣。本來擔心李寺遇發火,場面會極度尷尬。現在看來雖仍有些不自然,但經過剪輯,反而是能夠讓節目引起關注的片段。
山茶出來收場,於是李寺遇回到了後廚。比起之前,丁嘉莉做事變得低調而謹慎。
之後安然度過,直到酒館打烊。昨天最後的清掃和垃圾分類是兩位後輩負責的,山茶便提出說今天換人來說。
李寺遇說:「我來收拾。」
何露霏哪肯放過表現的機會,自然附和。
丁嘉莉迴避斜對面的男人的注視,不語。
最後重擔落在了發言的兩人身上。丁嘉莉睇了眼他們站在洗碗池前的背影,同兩位前輩回到後院住屋。
*
廚房裡只有沖洗器皿的聲音,何露霏幾次找話說,都沒得到回應。
待整理結束,何露霏費勁地提起一袋半人高的垃圾,李寺遇見狀一語不發地奪了過來。
「……沒事的。」何露霏感覺心跳漏了一拍。見李寺遇轉身往後院走去,她亦步亦趨,又說「謝謝您」。
身後有攝影師,四下還有數不清的固定鏡頭。李寺遇笑了下,說:「你達到目的了嗎?」
何露霏心下一緊,怔怔地說:「什麼……」
「讓人跳舞很好玩?」
李寺遇看著前路,悅耳的低音如刺扎入何露霏的耳朵。她睜大眼睛,「我不是這個意思!」
「不要欺負丁嘉莉。」
他語氣平淡,始終沒回頭看她一眼。
數不清的情緒湧入胸腔,最終化為可笑。他為丁嘉莉解圍,發出警告,毫不在乎鏡頭。憑什麼丁嘉莉無端擁有一切,她何露霏不能?
她也想善待每一個人,可現實是如此殘酷。
*
住屋客廳,案几上有三罐啤酒,還有今晚剩下的水煮毛豆。山茶去梳洗了,只鄒青與丁嘉莉二人坐在案几旁。
「不好意思,今天。」丁嘉莉顧慮壁上的鏡頭,沒有說具體。
鄒青愣了一下,「什麼啊?」
「……導演。」丁嘉莉比了一個抱的手勢。
鄒青這才會意,「啊,沒什麼的。」
倒換丁嘉莉詫異了,輕輕「哦」了一聲。
「我——」鄒青的話語被何露霏進屋的動靜打斷。她停頓片刻,起身向她們說,「我也準備洗漱了,你們早點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