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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邢楚言的臉。
她下意識往後一縮,用手按著自己無法控制弧度的嘴角。
這時候她跟著邢楚言到了辦公室,隨手放下GoPro,但放下機器的角度很好,正正好對著邢楚言的臉。
溫挽來回將片段看了兩遍,把那部分視頻單獨剪輯下來。
勺子聽見邢楚言的聲音以後大搖大擺地走過來了,它直接往溫挽的筆記本鍵盤上一躺,耳朵就擱在揚聲器旁邊。
它過來的時候還不忘帶著它最愛的那件衣裳,男士的黑色薄外套。
那是溫挽一年多以前旅遊的時候帶回來的衣服,勺子來了以後將它從儲藏室里翻了出來,愛不釋手。
視頻播放結束,勺子緩緩地抬起它的大黑腦袋,看向溫挽,「喵,喵……」
「幹嘛?」
「喵!」
勺子用爪子瘋狂敲擊著鍵盤,嚇得溫挽立刻將它抱起來,「祖宗,你別給我把東西弄丟了,你要幹嘛你倒是說話呀。」
「喵?」勺子斜了她一眼,像是在說要是老子能說話,還用跟你費這勁兒?
「你還要聽嗎?」溫挽試探性地點開視頻,邢楚言的聲音又響了起來。
勺子立刻安靜下來,一臉饜足地躺在它的寶貝衣服上,爪子在溫挽腿上按來按去。
溫挽無奈,只得將邢楚言的說話聲變成了自己工作的BGM。
沒多久,她突然聞到了一股子濃郁的貓口水味兒在空氣中愈演愈烈。
溫挽轉頭看向某個正在咬衣服的貓,她蹙著眉湊近,猛吸一口……
那衣服上的味道實在是上頭,溫挽差點兒沒背過氣兒去。
她立刻起身跑到窗戶邊,大口地呼吸新鮮空氣。
溫挽心有餘悸地看著那件沾滿了貓口水的男士外套,下定了決心。
這衣服一定得洗了,一刻都不能等了!
說干就干,溫挽去儲藏室拿了一個貓罐頭和一小包凍干出來,打開包裝,製造聲響,準備調虎離山。
她將罐頭和凍干放在牆角,用手扇了扇,讓氣味散得更遠。
十秒鐘以後,某隻貪吃的小貓咪聞著味道過來了。
溫挽心中大喜,趁它吃罐頭的時候,起身緩步走向那件飄著口水味兒的衣服,一步三回頭,生怕被勺子察覺。
她彎下腰,伸出手……
手指剛碰到了衣角,溫挽突然聽見了一聲悽厲的貓叫。
「喵!」
勺子連罐頭都不要了,嘴角還沾著罐頭湯。
它跑出了百米運動員的氣勢,跑到陽台的時候沒剎住車,腳底一個打滑,摔了個四仰八叉。
溫挽見狀立刻將衣服撿起來丟進了它的專用小型洗衣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關上洗衣機門,按下開始鍵。
回天無力。
勺子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寶貝衣服被吞進了一個黑盒子裡,黑乎乎的貓臉上寫滿了絕望二字。
「乖,洗乾淨晾乾了就還給你。」溫挽蹲著安慰它,見勺子的精神實在萎靡,她從陽台頂柜上拿出了零食罐,「再額外獎勵你兩條小魚乾。」
勺子叼著小魚乾,索性躺倒在了洗衣機前面親自看著它工作,一刻不離開。
四十分鐘後,洗衣機停止了運轉。
彼時溫挽正在廚房準備晚飯,勺子一個箭步衝過來,咬著她的褲管,拼了命地將她往外拽。
溫挽無奈地擦了擦手,彎腰將它的爪子拿開,「知道了,知道了,我這就去給你晾衣服,幹了就還給你。」
她跟著勺子走到陽台,將衣服拿出來掛到了窗外。
她們這棟樓朝向好,與前面那棟的樓間距又大,所以儘管這會兒已經快五點了,還能曬到一點點太陽。
當初溫挽租房的時候也就是看中了這一點,這才花了比同小區均價更高的租金租了下來。
溫挽將衣服掛出去以後就關上了窗戶,沒注意到樓下緩緩走過來的兩個男人。
「你看啊邢先生,那就是六號樓,那是御瓏名郡的樓王。要不說您眼光好呢!六號樓不僅進出方便,清淨,而且採光特別好,每天早上從太陽升起來到落下,只有您不想曬的時候,沒有您曬不著的時候。」
中介帶著邢楚言走到六號樓下,指著6樓窗外的那件孤零零的黑色外套,笑道:「您看六樓那戶人家,這都快五點了還沒收衣服,還有太陽呢。」
邢楚言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眯了眯眼睛,總覺得那衣裳眼熟得很。
中介見他盯著六樓看,忙道:「這6012也是從我手裡租出去的,他們家裡養貓,說是貓喜歡曬太陽,特地挑了這棟。」
「6號樓特別搶手,房源一空出來基本上很快就沒了。」
邢楚言聞言微微挑眉,問道:「你剛才說哪層空著?」
「7樓和12樓,我跟您說句真心話,12樓急著用錢,租金您只要一次性付清半年以上,價格都能再壓的。」 中介幫他推開單元門,「您請。」
邢楚言收回目光,跟著他進去。
二人進了電梯,中介握著電梯卡,回頭問他: 「您先看看12樓?」
「不用了,看7樓。」
中介還要勸他,「都看看吧,12樓的裝修也很新,而且……」
邢楚言打斷他,「不用了,我恐高。」
他神情淡漠,靜靜地看著電梯門中間的那條縫兒,說話的時候目不斜視,沒有給這位熱情的中介一個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