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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岱覺得他噁心,想到從前他們之間的事,不會傷感,不會懷念,而是像現在這樣渾身抽搐的伏在地上嘔吐。
展其蘊自以為下定了決心放棄他跟嚴岱的感情,但現在他卻有種難以言喻的慌亂從腳底竄起,一下下衝擊著他的決心。
嚴岱掙脫了保安渾身都痙攣了起來,精神上巨大的厭惡帶動□□上的反應,讓他抑制不住的嘔吐起來。但他一整天都沒吃東西,此刻只能痛苦的嘔出火辣辣的胃液。
保安們想把嚴岱拖走,動作粗魯,但他們的手還沒碰到嚴岱,就聽原本把他們叫來的展其蘊吼了一聲:「你們別碰他!」
展其蘊一步步走上前,彎腰伸出微微顫抖的手似乎想碰觸一下嚴岱。
他的手指剛要碰到嚴岱的髮絲,卻「啪」的一聲被一隻白皙修長的手掌打開。展其蘊抬頭看向頭頂罩下來的陰影,年齡稚嫩的青年臉上掛著完美的微笑,眼神卻帶著難以言喻的壓迫對他說:
「展總,現在不配碰他的是你。」
說著他彎腰,以一種維護的姿態扶起了嚴岱。
看著嚴岱毫不設防的抓住青年的手臂,看著這人親密的與他人站在一處,而在自己身前清晰的畫了一條線,展其蘊面上不由浮現一絲憤怒。
葉祈遠將他的表情看在眼裡,覺得十分好笑。他斂了笑容,正色朝著展其蘊問:「展總,您兩年前就跟別人交往是真的嗎?現在您跟嚴岱提出分手,跟別人訂婚是真的嗎?」
「既然是真的,那現在的你有什麼資格感到憤怒?」
展其蘊讓葉祈遠問的臉色難看。
葉祈遠沒待他回答,已經扶著嚴岱往外走,在不遠處站著的是星耀的總裁紀堯,還有他的經紀人沈睿。
看到生意場上的對手在場,展其蘊終於掩住了自己的失態。他陰沉沉的目光在葉祈遠和紀堯身上掃過兩圈,突然冷笑著對葉祈遠說:「你又比我好了多少?」
他說的是當初葉祈遠對付紀堯的計劃,以此暗諷兩人現在的交情。
聽到這話紀堯微微挑眉,本來這事與他無關他不想插手,但既然展其蘊提到了自己,他便沒有不出聲的道理。
但沒待紀堯開口,向來溫柔的青年一反常態的鋒芒畢露,轉頭看著展其蘊諷道:「我的事不需要展總操心,您先管好自己的家事吧。」
一個「家事」既指代了展家兩兄弟奪權的矛盾,又暗指展其蘊那個麻煩的未婚妻,頓時讓展其蘊閉了嘴。
紀堯垂眸掩住眼中的笑意,沒想到他也有這樣尖牙利齒的時候,活像一隻露出獠牙的貓科動物。但一向到青年現在的模樣是為了維護嚴岱,男人便不由自主拉平了嘴角。
回去時,因為嚴岱身體狀態實在不好,只能沈睿開著嚴岱的車子,把嚴岱放在后座,而葉祈遠坐在副駕駛上。紀堯那邊則徒留他一個人。
沈睿十分感激葉祈遠把他叫過來開車,他現在實在不想踏入剛剛那輛飆到飛起的車子。
葉祈遠坐在副駕駛上,時不時透過後視鏡觀察嚴岱的狀態。照理說,現在的他應該跟嚴岱一起呆在後面,方便照顧。
嚴岱對待葉祈遠更像前輩待後輩,說誇張點像老媽帶兒子都不為過。在嚴岱嘮叨不停的時候,葉祈遠也偷偷在心裡給他起了個外號叫嚴媽媽。
這人時刻照顧著自己,所以葉祈遠直覺嚴岱並不想讓自己看到他脆弱狼狽的樣子。
幾人最終還是回到了酒店,葉祈遠換住處的事還沒提上日程,只不過從一個劇組轉移到另一個劇組。他倒是知道嚴岱的住處,但怕他又想起展其蘊所以作罷。
嚴岱自己回到房間洗漱,葉祈遠沒去打擾他,坐在窗邊看著外面發愣。
規整的腳步聲響起,青年沒抬頭卻認出了來人:「堯哥?」
紀堯站在一旁,注視著靜坐了良久的青年,開口道:「不是你的錯。」這件事究其根本,還是嚴岱和展其蘊兩人的私事。
男人的聲音篤定,聲線平穩,聽著就讓人安心。
葉祈遠聞言搖搖頭,道:「我不是在愧疚,只是覺得……」
青年話語未盡,取而代之的是一聲輕笑。紀堯看過去,發現葉祈遠嘴邊帶上了嘲諷的弧度,眼底也皆是諷刺和涼薄。
青年沒說話,繼續看著窗外。
他前世對進孤兒院之前的記憶很模糊,但也依稀記得最開始的幸福,和之後讓人恐懼的爭吵。想來他父母的婚姻一開始也是美滿的,但最後卻落得個不願意面對兩人愛情的結晶,連自己的孩子都扔到孤兒院的結果。
棠雨在《顛覆》劇組的化妝間裡痛哭,這個影后顯然在婚姻里也動了真心,但在痛哭的時候只有自己這個陌生人安慰。
還有江芸,這樣一個本該前途無量的藝人為什麼選擇一直待在迪誠這個公司,跟她的經紀人高韞應該有很大關係。
而嚴岱……即使像他這樣愛得拼盡全力又能怎麼樣?
葉祈遠無聲的摩挲了一下手腕,所以他才在一開始接觸系統的時候,就覺得這個拯救婚姻的任務簡直是個笑話。
紀堯垂眸看著窗邊的青年,他脊背微彎,雖然身姿依舊漂亮,卻在落日的光暈里投下一個孤獨的剪影。
當初在車上時,他一臉苦惱的樣子,像極了一個無措的大男孩。但現在,他又像個垂暮的老人,一雙眼睛看透了人世變換,渾身都是落寞與蕭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