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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賺錢,然後請兩個人來演我父母。」
「我出錢,想讓他們怎麼對我好,就怎麼對我好。」
第112章 懷疑
這話在酒桌上有些太過沉重了,以至於在場聽到的三人酒都醒了大半。
對於葉祈遠的身世,展其銘多少有點了解,他以為自己不小心戳了人痛腳,所以連忙大著舌頭出聲安慰:「害,你也別在意這些。你看我倒是有爹又有媽,但從小我家老頭一見我就揍,最後還是被我氣死的。」
「我媽倒好,對不是親生的,比對我這個親生兒子都好。」
說著說著,展其銘也覺得自己苦逼起來,於是湊過來,拉著葉祈遠難兄難弟似的喝起酒,不一會兒就把自己喝到了桌子底下。
一頓飯,四個人喝暈了倆,怎麼也該結束了。
嚴岱倒是非常清醒,看著桌邊一趴一坐的兩個人發愁。這會兒他才意識到,葉祈遠和展其銘不住在一起,但這倆人還都得他負責。他又不會影分身,這事兒該怎麼辦?
展其銘壓根就成了一灘爛泥,不送不行。
而坐著的那個吧,看起來沒有任何醉意,嘴角笑容十分完美,似乎立刻拉出去參加綜藝都沒問題。但以嚴岱對葉祈遠的了解,如果不是醉到神志不清,絕對不會說出剛剛那番話。
葉祈遠是個非常不願意把自己內心的柔弱暴露出來的人,所以這會兒別看他正常,說不定別人拿著一根糖葫蘆都能把他哄走。
嚴岱可不放心他自己回去。
沒等嚴岱糾結出個一二三,旁邊一直沉默的男人已經站了起來,一雙被黑色手套覆蓋的有力大手拉著葉祈遠的臂將人扶起來,然後看了一眼展其銘對嚴岱道:「你送展其銘,我帶葉祈遠回去。」
嚴岱下意識就想拒絕,葉祈遠醉成這個樣子,要是紀堯送他回去,那明天早上葉祈遠還爬得起來嗎?
他道:「不行,你去送展其銘。「
但是紀堯顯然沒有給出商量的餘地,徑直扶著葉祈遠走了出去,只扔給嚴岱一句:「我不清楚展其銘住處。」
嚴岱心裡嘔得要死,抬腳把展其銘踹醒,拖著他就往外走。
葉祈遠現在還住在劇組的酒店,跟這裡離得很近。展其銘則住在稍遠一點的地方的,但現在已經過了堵車的時間段,所以來回也花不了多少時間。
嚴岱打定主意,將展其銘扔進門立刻就往酒店趕。
幾人都喝了酒,這會兒自然不能自己開車,嚴岱叫了代駕,紀堯乾脆把沈睿一個電話叫了過來。看到沈睿,嚴岱略放下心來。
紀堯靠不靠譜他不知道,但沈睿這個人還是可以的。
但是臨上車前,嚴岱看著像乖寶寶一樣笑著朝他揮手再見的葉祈遠,依舊忍不住轉過頭,看著紀堯意味深長的說了一句話:「我把展其銘先送回家,二十……不,十五分鐘就能趕回酒店。」
十五分鐘夠幹個屁!是個男人都完不了事兒。
沈睿聽懂嚴岱的言下之意,差點噴笑出聲。他轉頭看了看紀堯,這人雖然臉色不太好看,但也沒說什麼。
他小心護著葉祈遠坐上后座,這次才直起身來,看著嚴岱沉聲道:「你最好早點回去照顧他。」
然後男人才從另一側打開車門坐了進去。
紀堯並非聽不懂嚴岱的話,只是覺得他小題大做罷了。
他跟葉祈遠並非那種關係,嚴岱說那種話,在紀堯心裡相當於對他跟葉祈遠交情的侮辱。
車子開走沒一會兒,剛剛還精神著的青年已經縮在位置上睡著了。
葉祈遠身上還帶著酒氣,但行為卻完全不像個醉鬼。剛剛醒著的時候,安安靜靜的,見人就笑。這會兒睡著了,青年也不像其他喝醉的人那樣睡得四仰八叉,僅僅只是靠在角落裡,一個人閉上眼睛休息。
連夢囈都沒有,安靜得仿佛跟這個世界沒有任何聯繫。
紀堯側過身,背靠著緊閉的車門,就這樣看著青年的睡顏。
他不可抑制的又想起葉祈遠喝醉後,在酒桌上說的話。願望是……花錢請人扮演自己的父母嗎?還真是小孩子的願望。
紀堯笑了一下,轉念又覺得有一種莫大的悲哀從這個天真的願望里散發出來。
一個小孩子,是怎樣困惑於「為什麼自己的父母會拋棄自己」這個問題,輾轉反側得不到答案,才會冒出這樣一個可笑的想法——用金錢來捆綁兩個毫不相識的成年人,讓他們為自己帶來一個人生來就本應該擁有的東西。
葉祈遠記那麼清楚,說不定,這個願望就是小時候他努力生活的動力。每每因為孤獨,因為愛的缺失而痛苦時,也只有這樣的願望能給他帶來安慰。
不然,難道要讓一個小孩子承認,自己天生就與親情帶來的幸福無緣嗎?
但是紀堯覺得,最大的痛苦和悲哀也來自這個願望。
不用任何人來打碎這個天真的妄想,等葉祈遠長大的時候,就會明白自己兒時一直追尋的願望是永遠不可能實現的。
因為他想要的親情,是無法用金錢買到的。
到這個時候,擺在青年面前的將是一片看不到盡頭的虛無。
這是一件很可怕的事,人這一生總有一個時刻你會意識到,有些東西,無論你怎樣掙扎,怎樣努力,都無法得到。
你就像上帝創造的一個殘次品,任何時候身上都帶著無法彌補的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