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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吟默了默,之前在車上對自己說了那些話,現在怎麼好意思自稱「朋友」?
走出電梯,林東宴輕車熟路地從老地方拿出鑰匙,打開門。
江吟這時想起什麼,一把抓住林東宴說:「我家只有一張床,你住不習慣。」
林東宴回頭看了他一眼,不咸不淡地說:「我不介意。」
江吟臉一麻:「我睡覺不老實,怕你生氣。」
「我睡覺也不老實,你別和我生氣。」
——完了,他真的不擅長拒絕林東宴。
江吟眼睜睜看著林東宴從鞋櫃裡拿出嶄新的拖鞋,然後把行李箱放進臥室,在裡面把江吟沒來得及換的床單拆下來,隨後回到江吟面前。
「手機。」林東宴把細長手指放到他面前。
江吟木著臉,不假思索地把手機交出去。
林東宴拿著他的手機鼓搗了一陣,然後還給他。
「我先去洗澡,你把床單換上。」林東宴說。
江吟眉梢微挑,福至心靈:「我不換的話,你還住嗎?」
林東宴似乎知道他心中所想,眼裡藏著幾分揶揄,說:「住。」
江吟立刻耷拉起腦袋。
他把畫框輕輕放在沙發上,嘆了聲氣,往臥室里走。
林東宴看著他的背影,眼裡浮現了些笑意。
其實,他的星星並不冷漠。
那顆星星看起來高高在上,可是只要你碰到他,他就會軟軟地化在你的掌心。
——挺好欺負的。
江吟換好了床單,疲憊地躺在上面,又想起今天被林東宴拉著一走了之,還掛了沈雪言幾通電話,他不免嘆息一聲,拿起手機準備回一通。
「打不開?」江吟愣了一秒,猛地坐起身來,他滑動屏幕,突然彈出了一個密碼鎖。
江吟木納地看向浴室,水聲淅瀝地傳來,剛才林東宴問他要手機,就是幫他設了密碼?
不想讓自己趁機聯繫沈雪言?
江吟轉了身,趴在床上。
他心裡有種奇妙的感覺,心跳上上下下,有點莫名,又有點說不清楚飄飄然,總之很奇怪。
他把頭埋進冰冷的枕頭下,這時才發現,自己耳尖燙得嚇人。
「叮——」
簡訊提示音響起,他揉了揉發燙的耳尖,慢慢摸起手機,發現是一個陌生號碼發來的簡訊:
「學長,書畫大賽加油,我等你回來。」
江吟把手機拿到眼前,想點進簡訊里,結果讓他輸入密碼,他嘗試著輸了幾個數字,顯示密碼錯誤。
江吟看著簡訊內容,將頭埋進胳膊里。
他情不自禁地想起那天晚上。
在黑暗裡,沉默托著自己往前走的人,真的是林東宴嗎?
那個時候,他認識自己嗎?還是,只是路過,突發善心而已?
他和自己在同一所中學嗎?
那江吟為什麼從來沒有聽說過他?
那晚之後,他又去了哪裡?
思緒飄渺,驀然又回到了高三畢業那天晚上。
那個人的身影隱匿在黑暗中,安靜地看著江吟。
不知道為什麼,江吟覺得他很像沈雪言。
他拿著信走進黑暗裡,沒注意腳下有一個台階,一腳踩到台階邊緣,結果身體不可控制地朝下撲了過去,就在這時候,一雙手撐住江吟的胳膊,順勢就把他帶進了自己懷裡。
那人好像知道江吟看不見,托著他的手臂,帶他繞開牆壁。
那時候,他以為只有沈雪言一個人知道自己的夜盲症。所以,江吟以為黑暗中的人是沈雪言。
他把信塞到那人手裡,畢竟是第一次告白,多少有點害羞,指了指一邊的操場,說:「沈雪言,我過去等你。」
他感覺那個人身體僵了一瞬,卻沒有在意。
江吟去了足球場,可這一等,就是一晚上。
難道,那天晚上的人,其實是林東宴嗎?
江吟好久沒這麼費力地思考過一件事,眉心皺得死死的,想得太認真,連什麼時候浴室的水聲消失了也不知道。
一道腳步聲停在門口,仿佛往裡面看了一眼,然後放輕腳步,悄悄地走到床邊。
如果說,林東宴對江吟不是喜歡,那會不會因為那件事,讓他覺得自尊心受損,然後開始討厭自己?
江吟想得認真,突然感覺一道呼吸灑在臉上,痒痒的,又溫熱。
江吟不自覺地皺起眉頭,同時聽到耳邊有道低沉的聲音說:「你在想什麼?」
那道聲音充滿磁性,江吟突地睜開眼睛,一股細密的麻癢,順著他呼吸灑過的皮膚,一寸一寸蔓延到心臟。
江吟手腳並用地爬起來,用被子捂在身上,驚魂未定地看向林東宴。
林東宴剛從浴室出來,赤果著上半身,雪白的皮膚上還墜著些許水珠,他看到江吟逃避的動作,眼神暗了幾分,一條長腿跪在床邊,水珠順著他傾身向下的動作,滑過他身上流暢的肌理線條,滴在床單上。
江吟頭一次見他不穿上衣,眼神不自由住地往腹下走。
「怕什麼?」林東宴伸出肌肉勻稱的手臂,微微抬起眉頭,向江吟靠近。
江吟沒有怕,他就是無來由的緊張,他感覺房間裡的空氣都變得稀薄,眼睛也不敢亂看,只能強迫自己看向別處。
「你……把衣服穿上,不要著涼。」江吟聽到自己聲若蚊蠅,一點底氣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