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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裡的氣氛,看上去十分的壓抑。
又怎麼?
離開的時候不還好好的嗎?
楊木心中疑惑,往後排車窗靠去,她把手伸進,準備撥一撥江吟的帽子,問一問。
結果,她剛把手伸出去,就看到林東宴抬起頭,不咸不淡地盯了她一眼,那眼神讓楊木感覺後背涼颼颼的,趕緊把半空中的爪子收了回來。
楊木乾笑道:「那我們出發了。」
「嗯。」林東宴應了一聲,重新把頭低下去。
等楊木坐上了車,林東宴再次開口:「送江吟回家。」
楊木點頭,正想答應。
誰知道一直低著頭的江吟開口道:「不用,路過地鐵站停下就行了。」
楊木點頭的動作頓時僵住了。
她忐忑地看了林東宴一眼,心想這倆到底發生了什麼?
楊木拿不定主意,不知道應該聽誰的。
見林東宴半天沒表態,楊木依靠多年的追隨揣測著林東宴的心情。
既然讓江吟上了車,林先生肯定不會讓他半路離開。但是,依林先生對江吟的照顧,也不能不顧及江吟的意願。
——太難伺候了!
楊木嘆了口氣,只好勸說江吟:「沒關係,我們先送你回去。」
「不用。」江吟不由分說地回絕。
見他態度堅決,楊木一時不知該怎麼辦。
江吟性格懶散,一般喜歡順其自然,不會這麼堅定地表示拒絕。
好像,這回是動真格的了。
就在這時,林東宴把手中資料翻了一頁,淡淡地說:「順路。」
聽見他的話,江吟抿了抿唇,似乎不太願意,但也沒有再反駁。
楊木終於鬆了口氣,發動了車輛。
只是,順路這一點,楊木不能認同。
回去的一路上,車裡異常安靜。
江吟睡了一路,林東宴資料看了一路,只有楊木自己,提心弔膽了一路。
將車停在江吟公寓樓下時,楊木下車拿出江吟的行李,站著車窗邊,敲了敲江吟那邊的窗戶,提醒道:「江先生,到了 」
楊木難得一次正經地稱呼他。
江吟原本靠著座椅,聽見聲音立刻坐起身來,平時他睡得睡,一個班的學生都吵不醒,現在居然輕輕喊一聲就醒了。
「謝謝。」江吟低頭道謝,看也沒看林東宴就下了車。
車裡,林東宴眉頭蹙起,手指捏著資料,指尖在泛白,他卻只是繃緊唇線,什麼都沒說。
任由江吟下車,又將車門關上。
楊木把行李交給他,壓低聲音問道:「你和林先生怎麼了?」
江吟接過行李,懶懶地揉了揉眼睛,垂著眼帘,語氣淡淡道:「沒怎麼。」
說完,他就繞過楊木,走進了公寓大門。
楊木若有所思地看著他的背影,心裡納悶,嘟囔道:「鬧彆扭了?」
江吟連頭都沒回一下就走進去了。
楊木鬱悶地回到車上,她繫上安全帶,心裡實在疑惑,於是回過頭,想問一問林東宴,可是話到嘴邊又收了回來。
只見林東宴保持著剛才的姿勢,背挺得更直了,臉色也更陰沉了一些。
看起來,是心情極度不好的樣子。
楊木咽了口唾沫,把想說的話咽了回去。
她默默打量著林東宴,意外發現,林東宴拿在手裡的資料有點不對勁。
「林先生,您看的案子不是去年就結束了嗎?」楊木疑惑地問道。
聞言,林東宴身體僵了一瞬。
他目光上滑,這才看到資料的標題,的確是去年完結的案子。
林東宴僵硬了一瞬間,隨後鎮定地把資料合上,抬起眼皮盯著楊木,眼神像針一樣:「結束的案子不能看嗎?」
「……」您確定您這一路真的是在看資料?
楊木無語極了,乾脆把頭扭了回去。
不知道是誰一天忙得要死,不願意浪費一分一秒的時間,現在面對著兩個大官司,還有心情回顧八百年前結束的案子?
您就不能承認您一路上的心思完全不在資料上嗎?
——
回到房間,江吟把門關上,將所有喧囂全部關在身後。
他鬆開行李箱,靠在門板上,看著行李箱向前滾動,一顆心沉到了谷底。
他低下頭,用手摩挲著麻木的唇瓣。
——這算什麼呢?
可是,林東宴的答案他很清楚。
算了,那就這樣吧。
江吟在家休息了兩天,隨手逛了下微博,上面有很多關於自己和胡一的事。
其中有一條微博配著江吟和林東宴的照片,是在博物館前,林東宴將他護在懷裡的畫面。
在擁擠的人群中,林東宴身形出挑,被西裝包裹的背部線條十分流暢,他抬起一隻手臂,把江吟護在懷裡。
陽光下,他的皮膚白得透明,幾乎可以看見皮膚下的血管,露出的半張側臉,每一寸都恰當好處,好看到刻薄的程度。
即使是在照片中,他看起來都那麼的嚴肅。
像一本法典,容不得任何錯字。
江吟對著屏幕發了一會兒呆,反應過來後猛地將手機蓋在床上。
馬上就回學校了,這些事不用再想了。
周天下午,江吟打車回了學校。
剛落地,江吟就看到校門外立著一個人形站牌,上面赫然就是自己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