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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宵早已對他的傲慢忍無可忍,擼起袖子就朝王辭撲了過去:「你他媽說誰是傻子?」
他在半途中被一個人攔住:「聞哥,別和他一般見識。」
王辭不慌不忙地往旁邊退開,對林東宴說:「林老師,我不明白你為什麼要見江吟。他死便死了,我們能將楊木救回來不就可以了嗎?何必要因為他,把自己推到一個更危險的地步?」
從竊聽器里傳來的對話,大致意思是季深沒打算把江吟送到果莊加油站,而是把他和楊木調換,用江吟去吸引警察的視線,反而把楊木帶到加油站。
季深打算在楊木身上安裝小型定時炸.彈,如果炸彈在廢棄加油站引爆,勢必會造成更大的爆.炸,屆時,他們沒有一個人可以倖免。
季深很明顯是想借這個機會,將林東宴置於死地。
而當警察發現自己追的是最無關緊要的江吟,就會放棄追捕,江吟安然無恙地回歸原來的生活,興許還會和季深一起離開江城。
書桌前,男人靠在座椅上,身體隱匿在陰影中,些許光芒灑在他眉骨的傷疤上,讓他整個人顯得十分陰沉危險。
「死便死了?」
鴉雀無聲的辦公室里,傳來男人沙啞的聲音。
「林老師,難道不是……」王辭說著說著,突然沒有了聲音。
他看見男人睜開眼睛,看著自己掌心的玉佩。
那仿佛,是又一次不得不將希望寄托在他從來不信的神佛身上。
這一刻,他好像是一個信徒。
他別無所求,只求江吟平安無事,只求江吟可以回到平靜的生活中,為此他可以付出任何代價。
即便是這輩子再也不能見到江吟,即便是讓他去死,即便是讓他違背心中堅定不移的法律。
——死便死了?
林東宴微不可查地嘆了一聲,說:「我可以拿一切去換他平安無事。不論是要我的性命,還是要你們的性命。」
說到這裡,他抬起頭,目光灼灼地看向王辭:
「一個小時之後,我要你們豁出性命保護江吟和楊木,如果做不到這一點,你可以立刻離開事務所。」
聽他說完一番話,王辭臉色已經難看到極點。
「是!」
「明白!」
辦公室里,接二連三發出了響應聲。
從進入事務所的時候,林先生就提醒過他們,這份工作是需要他們付出所有熱情和生命的。同樣,他們的家人也會在林先生和他背後的林家庇佑下,一生安然無恙、不愁吃穿的度過。
王辭站在眾人之間,僵硬得像一塊石頭。
他敬畏林東宴,把林東宴當做自己人生的標杆,他之所有學習法律,僅僅是因為林東宴對法律的忠誠。他想知道,是什麼東西讓林東宴熱愛到這種地步。
所以王辭以為他和自己一樣,眼裡除了法律沒有任何東西。
就算犧牲無辜的人的性命,只要最後能將兇手繩之以法也在所不惜。
直到聽到林東宴的話,王辭才覺得自己錯了。
林東宴的確和自己一樣,他們忠於法律的基礎,都是建立在別人身上的。
王辭是建立在林東宴身上;
而林東宴,似乎是建立在江吟身上的。
聞宵見他失魂落魄,恍如一瞬間傻了,不由得哂笑道:「我都說了,你知道個屁。還有,別老師老師地叫,聽起來怪噁心的。」
說完,他沒繼續搭理王辭,轉身對其他人說:「兄弟們,快去準備準備,接下來又有一場硬仗要打!」
「楊姐怎麼辦啊?」
聞宵冷笑一聲:「你楊姐可以在幾秒鐘之內組好一個竊聽器,還怕拆不了一個炸.彈嗎?那東西可比竊聽器簡單粗暴多了。」
由於時間緊迫,事務所眾人即刻出發。
他們兵分兩路,一路去追江吟,一路去追季深和楊木。
同時也把消息泄露給了警方,大批警力也朝江吟追了過去。
車內,林東宴閉眼假寐,手裡摩挲著玉佩,臉上看不出任何情緒。
聞宵憋了一路,實在忍不住問道:「林先生,你不先去追江吟,確認他的安全嗎?」
林東宴果然沒有睡,聞言後搖了搖頭:「季深見不到我,不會放人。」
「你就這麼確定,季深會親自帶楊木在果莊等你?」聞宵實在不解。
「他想親眼看著我死。」
車輛逐漸駛出熱鬧非凡的市區,窗外風景如同走馬燈一般掠過。
一路上,大家沉默無言,直到車在一處地方停下。
「林先生,到了。」聞宵提醒道。
「嗯。」林東宴應了一聲。
旋即,他把玉佩揣進懷裡,解開了安全帶。
時值傍晚,在荒涼的大地上,夜風徐徐地吹。
廢棄的加油站已經枯草遍布,風一吹動,便發出鬼魅呼嘯一般的聲音。
在草地上,明顯有數道輪胎行過的痕跡。
林東宴走下車,頭頂有一束昏黃的光線,把周圍勉強照亮。
相隔七十米遠的地方,停著幾輛越野車。
當林東宴出現的時候,其中一輛車走下來一個人,正是季深。
「好久不見。」
季深靠在車門邊,滿臉笑容地看著林東宴。
林東宴只是冷冷看著他,沒有任何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