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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之浩看他這樣,心中越發不安,他靈光一閃,想起學校里的傳言,湊近陸傾小聲問:「我去,陸傾你,不會……不會是燃哥吧?」
「上次排練時我看到了,他給你送書包,帶飯,還把你抵在牆上。」
回應王之浩的,是陸傾越來越飄忽的眼神。
「陸傾。」王之浩問的更小心了,「燃哥不會真的……喜歡你吧?」
陸傾震了一下,抬起眼看著王之浩。
王之浩一看陸傾這完全不復冷清的眼神就知道自己猜的八九不離十,他微微皺眉,小聲問:「那你呢?」
「你對燃哥,怎麼想的?」
「你不會,也喜歡他吧?」
陸傾沒回,垂下目光,額前碎發擋住他的眼睛,看不到他臉上的表情。
「你難道喜歡……男的?」王之浩又道:「怪不得你對我們學校女生都愛搭不理的——」
「不是。」陸傾堅定的聲音打斷。
王之浩怔了下,下一秒就看見少年又恢復了清明的眼,裡面帶著堅決,發出的聲音冷淡:「我不想談戀愛,無論男女。」
「嗡——」
手機振動的聲音響起。
陸傾疑惑了下,很少有人在這個時候給他打電話,他瞥了眼講台上正講的熱烈的方懷梁,趁著沒人注意,拿起了手機。
上面標著「120」。
第20章 逃避
陸傾坐在醫院走廊的座位上。
頭頂的白熾燈刺眼,空氣中瀰漫著一股消毒水的味道,長手長腳的少年縮在角落的座位上,顯得安靜又孤獨。
他手裡攥著一張繳費單。
陸世林在施工途中不幸於三樓墜落,摔斷了骨頭,好不容易脫離了生命危險,又被檢查出肝癌。
陸世林一直因為肝硬化而吃藥,陸傾是明白的,但他沒想到,由肝硬化到肝癌,居然這麼快。
「病人長期以來都有酗酒抽菸的習慣。」醫生的話在陸傾耳邊盤旋。
活該,他想。
可他頭卻越來越低,肩膀微微顫抖著,在背後雪白牆壁的襯托下,有點可憐。
手中的繳費單被他捏緊,陸傾垂著頭看著上面的天文數字,茫然與心酸一股一股從心底冒出來。
不可能有這麼多錢,陸世林本身賺的錢除了生活費就用來買酒了,而親戚朋友也因為陸世林酗酒的毛病很少聯繫。
現在能借的,只有……齊燃。
齊燃?
陸傾猛地搖了一下頭,想把這個名字甩出去,自從明白了齊燃對他的想法之後,他就再也無法平常的對待他。
他知道齊燃對他的想法,卻不知自己的心意如何。
自己是怎麼想的?
自己有時會很想叫他「燃哥」;
會任由他拉著自己的手腕;
會無意識的露出孩子的一面;
會忍不住害羞。
但,這又怎樣呢?
……
齊燃就在這時打來了電話。
陸傾看著手機屏上的「燃哥」二字呆了會兒,才猶豫著接了。
那頭齊燃關心的聲音響起:「小朋友,吃晚飯了嗎?」
陸傾這才發現,自己還沒下課就匆匆的跑出了教室,到現在,竟然都忘了吃飯。
「……馬上吃。」他的聲音有些悶。
電話那頭的人頓了頓,說出的話帶著認真:「陸傾,一定要吃飯,知道嗎?」
陸傾攥緊了手中的繳費單,悶聲道:「知道。」
「你又不是我奶奶。」他又加了句,聽著像是抱怨。
齊燃笑出聲,沒順著他往下說,反而問他:「陸傾,昨天你,真沒什麼事兒?」
陸傾脫口而出:「沒什麼。」
電話那頭停了會兒,好像聽到了一絲細微的嘆氣聲,接著齊燃略帶無奈的聲音就響起:「嗯。」
兩頭突然沉默,齊燃那邊可以聽到些微的音樂嘈雜聲,應該是對方正在酒吧的某個角落給他打電話。
齊燃可能正坐在他的座位上,看著桌上暗紅的玫瑰,對著手機講話。
一種奇怪的感覺湧上心頭,他來不及琢磨,就聽齊燃說道:「陸傾,你要有什麼事,記得跟我說,好嗎?」
語氣輕柔,像是安慰。
陸傾眼神閃了下,拿著手機呆了很久,還是緩緩道:「……沒,什麼都沒。」
說完也不等對方回話,道了句「再見。」就掛斷了電話。
但他不知道的是,在電話的另一頭,齊燃早就從方懷梁那裡得知了陸傾一整天心神不寧以及慌亂跑出教室的事。
陸傾心裡有事,他比誰都清楚。
但少年還不夠信任他,從不想把自己的脆弱展現出來。
齊燃感到一絲煩躁,心裡像有一團一團的衝動往外撞,讓他恨不得通過虛擬的網絡線瞬移到陸傾身邊,把人抵在牆上。
告訴他自己想跟他在一起,讓陸傾把瞞著他的一切一切都說出來。
他快要等不及了。
跟齊燃想的一樣,事情並不簡單,自從話劇結束的那晚,一連好幾天,陸世林都沒有再來「九號」喝過酒,帶著陸傾也從來沒有出現過。
倒是找了個很好的理由,齊燃想。
他從方懷梁那裡了解到陸傾在好幾天前就以教室太吵沒法學習為理由,不去上晚自習,陸傾到底幹了什麼,他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