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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阿瑞克葛格。」跟你鬥法這麼多年,還會輸你嗎?李以誠心裡笑得開心。
這個月,李以誠和阿瑞克在閒暇時,綜合五年來的鬥法經驗,聯手創了「調情八招」,旨在用戲謔的方式笑對日常的尷尬場景,他們對這些招式很滿意,在生活中力行著。
阿瑞克希望李以誠進公司,直接在上海住下,卻被李以誠一口拒絕:「嫁進門的總是不如外面養的,奴家不想失寵。」而且他喜歡台北,台北有邱天、有新找到的麵攤、有他的藍色牆。
忙完後李以誠又去流浪,這次從上海坐著巴士沿途南下,一路玩到廈門,坐小三通回台北,這次他得到新的體認:原來我會暈船。
第8章 由愛生憂,由憂生怖,若離於愛,不憂不怖。
不憂不怖
六月入夏,李以誠第三度被阿瑞克召到上海。夏天的上海有暖暖的風,陽光照得萬物清透。
工作地點在淮海中路附近,周五晚上七點剛過,李以誠急忙往蛋撻店殺進去,一番爭鬥後,從人群里成功抱著戰利品殺出來,他坐在旁邊的街椅上,迫不及待拿著溫熱的蛋撻吃起來,淮海中路的七彩霓虹照得蛋撻色彩繽紛,他邊吃邊想起剛才邱天打來電話,嚷著說要「貢丸」的小模型當紀念品。
「貢丸?什麼貢丸?新竹那個?」
「就是插在黃浦江旁邊那個貢丸塔!」邱天異常認真的說。
當時他在辦公室笑到抽筋,被阿瑞克投以極端鄙視的眼光。
李以誠才咬了一口蛋撻,想起「貢丸」,又無法克制的笑起來,當他沉浸在自己的貢丸世界裡、嘴都快笑裂到耳朵旁時,突然覺得有人拉他的手臂,他還來不及把笑容收起來,就轉頭一看。
楊肖文。
「嘿,好久不見啊!」李以誠直覺的打招呼,但依然處在無法克制的狂笑里。
楊肖文呆在一旁。
大概等蛋撻都涼了,李以誠才慢慢止住笑,但手仍是不自主的抖動,他把剩的半顆蛋撻丟回盒子裡,對楊肖文說:「對不起對不起,那個貢丸後勁實在太強了,哈哈哈……」
楊肖文依然是石化狀態的站著。
李以誠這時才感到丟臉的揉揉笑酸的臉頰,「不好意思,剛才朋友講了後勁很強的笑話,哈哈哈……唉停停停。」他輕打自己一巴掌,把屁股往旁邊挪一下,「坐坐坐,要不要吃蛋撻?」
楊肖文沒有動。
李以誠看著楊肖文,那個人背對著淮海中路上的燈火輝煌,動也不動的注視著他。他的記憶翻回到二○○五年,夾著書籤的那一頁,有個映在萬千燈火里的楊肖文。那個楊肖文曾經直直看進他的眼睛,說喜歡他。
「坐吧,好巧,怎麼會在這?」李以誠扯開一個笑,心裡卻是感嘆,貢丸的威力真大,竟然完全撲殺掉和楊肖文重遇時該有的或驚訝或開心或震驚或這樣那樣的情緒,他想過很多種重遇的畫面,但沒想過這種的,貢丸啊……
「哈哈哈……欸,不好意思,笑得有點超過了。」李以誠深深的吸一口氣,鎮定住情緒後,才向楊肖文揚了一下手,「坐啊,怎麼在這?」
「小誠……」楊肖文終於出聲喊了他的名字,然後默默的在他身邊坐下。
一樣的嗓音,一樣的聲調,讓李以誠有種說不出的懷念。
「不好意思,剛嚇到你了嗎?」李以誠儘量露出溫和的表情。他心裡想,楊肖文在上海遇到他一定很震驚,結果他這個沒心沒肺的人竟然像跟隔壁老王打招呼一樣,還笑到停不下來。你要對他溫和點,不要嚇到人家。他在心中自我告誡。
「我……我剛不確定是你,你看起來不太一樣,叫你名字你沒反應,所以才拉你。」楊肖文的神情和語氣完全是意外重遇舊友會有的語氣,遲疑而斟酌。
「嗯,是我本人呢,你怎麼會在這?」李以誠右手支著頭撐在椅背上,左腿交叉在右腿上,放柔了目光看著楊肖文,臉上掛著一抹微微的笑,沒紮好的長髮在臉頰邊散落,左手輕揮一下當作打招呼。
這是調情八招之一,名為「含笑而終」,由阿瑞克主創,改編自古墓派的美女拳法最後一式「古墓幽居」,阿瑞克說這招最適合他用,因為他的眼睛隨著年紀增長,越來越妖媚逼人,配上淺笑這麼一勾,對方就終了。
李以誠話還沒說完,楊肖文就轉開了目光。李以誠心裡頓時有兩個聲音在糾結,一個抱怨說唉呀這人調戲起來不好玩,沒勁。一是責問說你幹嘛調戲他,這人又不像阿瑞克是個變態,你不要嚇壞人家。
「好了,不逗你,」李以誠坐正,露出真正屬於他的笑容,「怎麼會在這?有時間嗎?要不要去咖啡館裡坐著聊?這裡吵。」
李以誠起身帶著楊肖文往旁邊的咖啡館走去,他們並肩同行,這時他才意識到,原來他跟楊肖文真的重逢了,不在台北,在上海。上次這樣走著是什麼時候的事?李以誠想不起來。而且台北那么小,他沒刻意避開,四年來卻從沒機會遇見。
四年了,原來離你最遠的地方,就是你居住的城市。
他們點了咖啡,李以誠另外加點一個麵包,咖啡館裡都是很小的圓桌,入座後兩人靠的很近,李以誠借著店裡昏暗的燈光打量楊肖文,這個人的外表沒有太大改變,只是多了點成年男子才會有的韻味,穿著打扮略為成熟了點,但還是以前的日系風格。